小初渐渐从情醉朦胧中,清醒过来。
想到刚才自己主动迎合的孟浪,她红了脸。
“该死的卫征海,你该死!”她跳起来,槌枕头出气,连劈十八掌。
劈完之后,气消了大半,她开始冷静思索自身的处境。
卫征海现在是她最大的债权人,这令她安下一半的心,至少她不再怕穷凶恶极的追债人要狠。但另一半的心,却是怎么也安不下来。
私心承认,卫征海是有生以来,对她最好最好的人,也是唯一能让她失控的人。面对他,她没法端出冰块脸,他总是能够挑惹她的情绪,让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反应。
她不喜欢这样。她对男人几乎一无所知,所了解的不过是他们卑劣的那一面,那很容易对付,只要使出猫拳与猫爪,就足以逼退他们。
但卫征海不一样,他不像坏人,就算从最挑剔的小地方观察,她也不得不承认他很的确在意她,但是……天哪!遇到没有恶意攻击性的男人,她根本不知如何相处。她只能傻傻地被他牵著鼻子走。喏,跟他接吻,不就是她六神无主、手足无措时的最佳佐证?
她下床,走到浴室,轻抚著唇,看著镜中的自己。
双颊红红的,嘴唇肿肿的,眼神有点不一样,特别有神、特别明亮,那张看惯了的平凡面孔,竟多了点妩媚的味道。她被镜中的自己吓一跳,就算对各种情感荒疏的她,也能直接联想到“恋爱会使女人变漂亮”这句话。
恋爱?恋爱!她在恋爱吗?
小初傻掉了。她对卫征海的感觉是有点特别……好吧,很特别,但这是“爱”吗?会想念特定某人,会想见特定某人;跟他接近时,心跳会怦通怦通跃动;为了闻他的味道,忍不住贴近他;跟他走在一起或坐在一起时,发现自己会不知不觉弯靠到他那边。这是……“爱”吗?
她搔搔头发,再搔搔头。无解!可惜她没认真交个朋友,能让她请教。
她下意识叹了口气。随即想起,就算不是“爱”,但只要有让她牵挂的人存在,她就不可能完整拥有自己的心,不管做什么都会绑手缚脚。
她习惯掌控全局、也喜欢那种感觉,那使她有安全感。但一个人怎么可能想独立生存,同时又偷偷渴望一个男人?
算了算了,不去想,只要她走出这道门、外面那扇大门、下了电梯,离卫征海远远的,这些胡思乱想就不见了,困惑也不再是困惑。
她大步往外走,看到正在晾的书,决定改天再来拿。他又不小气,总不会私吞卖不了钱的泡水书吧?
小初背起背包,走到玄关,伸手握住门把往下旋。啊,转不动,门上锁了。
她耸耸肩,没太惊讶,谁家大门不上锁?但当她弯下腰,只看见门把,完完全全就是一根光秃秃的门把,锁咧?锁跑到哪里去了?
她用力扳,无奈它牢固得很,动也动不了。奇也怪哉!刚刚卫展翼从外面走进来,无声也无息,莫非他连门都不必开,直接使出“穿墙术”即可?
“能把那根门把拔下来,算你厉害。”调侃的声音突然从后头传来。
她惊跳一下,回过头,满脸防备地看著他。
“你想把我非法禁锢在这里?”她先指控先赢,要意志坚强些。
“小初,讲点道理,外面风雨正强,天又黑,你能去哪里?”他沙哑低笑。才刚冲完冷水浴出来,就见到她鬼鬼祟祟想溜。“不管做什么,都等明天再说吧。”
“我现在就想走。”她赌气地踹了一记门,痛得龇牙咧嘴。
卫征海好整以暇地看著她的蠢行。“我不会让无家可归的你踏出那道门。”
“无家可归”四个字,彻底击垮了小初的斗志。
对啊,她要去哪里?她能去哪里?难不成找完房东,要在陆桥下窝一夜?人待在温暖干燥的室内,心想到湿湿冷冷的天气,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计策奏效!他当作没看到她的反应,悠然转身。
“你肚子饿了吧?我去弄热饭菜。”
经他提点,肚子果然不争气地咕噜作响,宿醉症状消失,她饿得可以吞下一头牛,“陆桥下悲惨的一夜”VS.“有吃有-温暖舒服的一夜”在心里大对决。
几经权衡之后,她决定先待下来,随即眼巴巴地随著他进厨房。
几分钟后,她喝著热呼呼的小米粥,配著咸咸香香的小菜,满足得就要打起呼噜。小初,别懈怠,你要当为自己奋斗啊……
她拍上那张在脑海中大声疾呼的嘴巴。就这一晚,让她尽情发懒吧!一直告诫自己,这个不行、那个不可以,久了也会累,她打算放开心胸,就一晚。
她眉开眼笑的吃相很逗,卫征海小心掩饰唇角的微笑,但宠爱的目光是怎么也伪装不了的。
他怡然开口:“有兴趣听听我规画的还款计画吗?”
她不置可否地耸肩。反正她明天还是会去要回所有的打工机会,才蹉跎一天,众家老板不可能马上找到新手上场,她也有自信,不可能随便被取代。
“翼海集团目前正缺日班小妹。”他恰然开口。
她咬著汤匙,研究似地打量他。“你知道吗?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尤其是他。
他早知道小初会挑这毛病,刻意用公事公办的口气道:
“你拿的薪水比照同等级员工,被主管骂也不关我的事,迟到早退要捆钱,债款从薪水里按月扣,这叫作‘同情’吗?”
听起来不像,方案也不错,但因为说出这话的人是他——对她来说,意义很特别的他,她有种说不出的别扭。她不想在他面前示弱,好像妄想高攀他,藉他得利,那种感觉很不舒服。
“另外还有个外快机会,不发饷,但供膳宿。”他知道她是闲不下来的人。
“是什么?”明知道答腔就等于默认她在考虑,但她还是忍不住问了。
“这间公寓的清洁工、小女佣、管家,随你怎么说,总之就是负责杂务。”
她听出了弦外之音。“你要我住在这里?”
“我说过了,供膳宿。”他的语气转为轻松:“比找个新住处更快,而且不用一问问比价。”
他起身,烧水泡茶。
电热水壶在短时间内就烧滚了开水,袅袅升起的白色水烟让屋里更添温暖气息。他替她泡了一杯可可亚,自己则冲了杯乌龙茶。
小初转著杯子。平心而论,他提出的条件不是优渥到拿钱砸死人的地步,但也没苛刻到吸人血、啃人肉的境界,但因为是他提供的条件,她很难点头。
“我还是照我的方式来。”不知道为什么,她很希望跟他立足点相同。
当他是她的上司,他们还能这么愉快地交谈吗?她还保有对他凶巴巴的权利吗?上司总有上司的架子,之后谁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小初没有发现,她下意识在保护他们目前的关系,不让相处的气氛变调。
“那就是拒绝了。”他慢条斯理地喝著乌笼茶,茶香浓郁,有宁神的功效,跟他很搭。“我唯一想到,你之所以拒绝,是因为你不能胜任。”
“天底下没有我做不来的工作。”他的话迅速激怒了她强烈的工作自信。
“难说。”他摇摇头,沐浴茶香中。“你以前打工都是出卖劳力,办公室的业务只怕你不熟悉,也怪不得你连试都不敢试。”
“我不敢?”小初一嗤。“不过就是打打字、跑跑腿,有什么难的?”
他笑著摇头。
他的笑容很碍眼哦!“你不信?我就做给你看。”话才出口,她马上发觉不对劲。“等等,你用激将法逼我上阵,不算数。”
早料到她会看穿计谋,卫征海已设想备用方案。他所有的心计,就是做到不著痕迹,让她离不开他身边。
“干脆这样,你照我提的方式过半个月,如果到时候你不适应,或我不满意,以后你想住哪、去哪工作,都行。”
小初想了想,这个权宜之计可以接受,他要是搞小动作,大不了就走人。
“为什么要这么帮我?”她双手扣著马克杯,可可的甜香在雨夜特别诱人。
“算了,不要回答,反正你就是觉得欠我一份情,对吧?”
他扭扭脖子,不作回应。两人短暂陷入沉默里。
小初想啊想,既然要放开心胸,她干脆把搁在心里的问题顺便问一问。
“喂!”她迟疑了一下。“你知道什么是‘爱情’吗?”他算是她唯一的“朋友”,尽管问他很尴尬,但她也只能屈就这个选择了。
卫征海从茶杯中抬起眼。“哇,哪来的问题?你真的不会让我有无聊的时候。”
“知道,还是不知道?”她局促地问。
卫征海放下茶杯,带笑的眼神看著她,不,是滑过她。
他的眼神,从她的发旋滑到白皙的耳垂,顺著颈侧,来到细致的锁骨,一路蜿蜒,在她小巧的胸前打转了好几圈,然后是她放在桌上的双手。
她急忙把双手藏到桌下,他的眼神就像炽烫厚实的大掌,一一抚过那些肌肤,令它们颤栗,她开始全身发烫,胸口奇异地痉挛,某种不知名的亢奋在燃烧。
他的目光最后回到她略带羞涩的眼中,她已经说不出话来,后悔得想咬舌。
“我不知道。”他缓缓开口。“我知道的是,我遇到一个小女生,她很凶悍,见面就先给我一掌,但从没有女人给过我如此惊奇的感受。我追查她的下落,不只因为好奇,而是她那双充满戒备的眼神让我著迷,我知道她的境遇不好,这让我心痛,我知道她负累很重,让我想保护她,非常非常想,我甚至想将她永远圈住,不让任何人欺负她。”
她低下头,傻瓜也知道他指的“小女生”是谁。
但,这话并没有掺糖啊,为什么听了心里却甜得不得了?
“听说,男人只有对心上人才会产生强烈的保护欲。”
他玩著调情的游戏,知道生嫩如小初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而他愿意出尽百宝,只为勾动她那颗迟钝的芳心。
他莫测高深地睥睨她。“你说,这是爱情吗?”
“我……这……很晚了,我想去睡觉了。”小初溜下椅子。
他快一步扣住她的手腕,大掌压下她的后脑勺。“别忘了晚安吻。”
这个晚安吻是全新升级版,他的舌头长驱直人,采进她的蜜腔。他不再让她自由嬉戏,而是像烈火一样,索取她所有的甜蜜。
“咳咳。”一阵严肃的咳嗽声,打断了两人的缠绵。
小初睁开迷蒙双眼,娇喘不息;卫征海抵著她的头顶,粗重的喘息拂过她的柔发。
她看看四周。糟糕,她什么时候侧坐在他的大腿上了?她的手臂还交缠在他颈后?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她怎么连一点印象都没有?
“嗯哼。”第二道不友善的声音,提醒他们有第三者的存在。
卫征海慢条斯理地收回在她身上探险的长指,小初的脸儿突然变得红艳。他他他、他怎会染指到那里去?她怎么都没发现?
她抬起头,正好看到卫展翼以杀人似的目光,看著他们交缠在一起。
“我……我回房去睡了。”虽然落荒而逃,让她看来更像心存不善的坏女人,但她没脸再待下去,谁会喜欢亲热时被人撞见啊?
亲热?对,他们那样就算在亲热了耶。天哪,快逃!
“SweetDream!”卫征海的嗓音一路追著她。“对了,小初。”
她不得不停下脚步,听他要说什么。
“我不知道爱情是什么,但我知道,刚刚我们做的事,是只有恋人才酝酿得出的陶醉氛围。”他笑得温柔。
温柔是为她,但温柔也是把刀,摆明了不把卫展翼放在眼里。
打架小初在行,但面对太诡谲的场面,她就不行了,很孬地躲回客房。
卫展翼立著,等胞弟给他一个解释。
他没多表示,只淡淡说了句——“明天我会把中控锁的密码换掉,出去后请记得关门,谢谢。”
他还不打算把小初的身世告诉大哥,只怕大哥听到一半,就要她卷铺盖走路,同时,他也十分不悦大哥在亲密时刻贸然闯入,还执意打扰。
为了小初,他不惜豁出去,跟大哥做最顽强的对抗。
该是让他学会,尊重个人隐私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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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初,请进。”
进入翼海集团当日班小妹的第五天,所属部门的美女上司把小初找进办公室谈话。
美女上司坐在位置上,看著面前清瘦的小女生,做了个手势,示意她坐下。
“你到职三天了,有没有什么工作上的问题?”她曾是卫征海的红粉知己之一,也当面看到小初甩了卫征海一巴掌的经典画面。
但奇也怪哉,自那之后,卫征海就不那么热络跟朋友共聚时光。
这个小女生是直接影响他转变的原因,而她也被他请托过,多多照顾小初。
卫征海的请托是这样的:“小初是个很特别的人,她有过很不愉快的过去,所以无法轻易对人产生信赖,特别是男人。我比较在意的是,她不太会建立人际关系,习惯独来独往,身边也没有朋友。如果可以的话,请帮她一把。”
自她认识卫征海以来,从没听过他如此认真、如此谦虚的请托。
好奇之余,她决定义助一臂之力。
“工作上的问题啊……”小初喃喃。
“我不是说,你分内事没做好,而是你有没有觉得需要协助的地方?”
“有。”小初正色地问:“请问有没有整天打字、全部对著电脑的工作?”
“对小妹这个职位来说,没有。”看她垮下脸,她很好奇。“怎么了吗?”
“没什么。”她挫败低头。
日班小妹的工作,并不像她当初所想的那么简单。
上工之前,她以为她会得心应手。想想以前做过那么多工作,哪件难倒了她?
但这一件,真的敦她为难了。打字、跑腿、影印、发送资料,乃至于泡茶泡咖啡,不管项目再多、细目再杂,她都游刀有余。
比较麻烦的是,她发现她每天要跟很多人说话。
以前在早餐店,她只要面对沉默的食材:在自助餐店,有口罩隔绝,她专心打菜即可;在小说出租店,她负责刷条码、排书,没有人会跟她多聊一句。
但这个部门的气氛融洽,员工向心力很强,也互相关切,她多了非常多必须开口讲话的机会。
光是答话,就已经超出她半年的说话量,遑论大家有时会聊开来,这时她不答腔总显得特别诡异。
“给你一个前辈的建议,小初,试著跟周边的人相处,他们都是很有趣的人。”
“我也知道,但我就是……”她涩涩开口。“不善交谈。”
“敞开心胸,试著微笑,你会发现,跟别人说话一点都不难。”
小初走出上司办公室后,继续投入忙碌的工作。
不能说这几天的尝试,没给她带来改变。
她早上可以奢侈地多睡三个小时,不需赶著去早餐店打工。日班小妹的工作虽然琐碎,但总固定在同一个办公区,她不需到处奔波,追著钱跑。
她忽然多出大把时间,去做其他的事,或打个小盹。
她不再在回家的路上,感到疲惫:心力交瘁,被分秒必争压迫,却连脚步都难以拖动。不再在渐渐变冷的冬天,极力抗拒低血糖起不了床的毛病,就为了要赴清晨的打工。她甚至有了周休二日的假期!
虽然耻于承认,但她……很喜欢目前安逸的生活,不用老追著时间跑。
如果有一天,这种幸福不再了,她还能甘于过往的生活吗?
她打了个寒颤,要自己别胡思乱想,专心工作。
下午五点,因为要赶赴夜间部课程,她必须比其他人提早离开。
小初完成手边的工作,整理奸背包,想起美女上司的话——
试著微笑,你会发现,跟别人说话一点都不难。
她全身冒冷汗,心口又发热,忐忑不安极了,提著背包,站在走道前,鼓起今生最大的勇气,皮皮-地开口:
“各位,我……我要去上课,所以先离开了,大家再见。”
嘴里像含了卤蛋似的,一句话讲得不清不楚。她正要快闪,却听到同事们的回应:
“掰掰,路上小心!”
“上课要专心啊。”
“上完课早点回家喔,现在治安不是很好哩。”
小初挥挥手,迅速闪进电梯里,眼泪禁不住夺眶而出。
过去禁锢她的茧破掉了。她总以为没有人关心她,即便有,也是利字、色字当头,是要来欺负她、看扁她的。
但她终于明白,过去她所认识的,不过是世上的一小撮人,那些人本性卑劣,见到单薄无依的母女档总想欺一欺,就算不能占实质便宜,口头上亏一亏也爽。
然而,除了那一小撮人以外,大部分的人还是好的。
一簇希望火光在她心里燃起,小初决定,敞开心胸,交定了这些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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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你过得很愉快嘛!寄人篱下、仰人鼻息的生活,就是你要的吗?”
一串严厉而刻薄的话语飙向小初。
小初下了课,回到卫征海居所,正要打开中控锁,就听到卫展翼的冷嘲热讽。
“我的确过得很愉快,也不负您的希望,死命地巴住了卫征海。”她浑身是刺的特质不可能说改就改,一被触动,仍能立即反应。
反正人家已经当她是坏人了,她何不顺势演下去?
“你没有半点羞耻心吗?”卫展翼对于“自家人”以外的对象,都采取高度警戒的态度。
“可能是在穷到没饭吃的时后,被我拿到当铺当掉了吧。”她似笑非笑。
其实她心里很感叹,她不怪卫展翼恶言相向,反而相当羡慕这是一个非常团结的家庭。卫展翼对她的敌意,不啻是另一种关怀卫征海的方式。
想必卫征海也尚未将她的身世,告知卫展翼,否则他的态度应该会更恶劣。
他不说,她也不想大肆嚷嚷,谁知道卫展翼大人会把她视为何种毒蛇猛兽?
“如果没其他事,我先告辞了。”她按下密码,打开中控锁,随即进入屋内。
卫展翼一个箭步上前,还看不清楚密码,大门就锁上了。
正如卫征海所言,他需要隐私。但他宁可把一个来路不明、来意不明的小女生带进生活里,也不让胞兄多关心他一些。
卫征海平时很好讲话,一旦遇到他所坚持的事,是死也不退让。
他必须盯紧裘小初,以免有朝一日,她彻底伤了卫征海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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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两天的放假耶!
小初周五晚上,几乎睡不著觉,只要一想到有两天空白的时光,就兴奋得几乎发抖,也罪恶得几乎发抖。
这辈子,她还没有过过无所事事的两天耶!
为了平衡罪恶感,她在学校的BBS张贴告示,可以代笔任何报告,视难度高低收取费用,目前接到三个Case,相关资料已经借阅,正在进行中。
喔,忘了提,住在卫征海的家,有个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自由使用电脑。这是她以前连想都不敢想的好康!
毕竟她连手机、电话都没装设了。电脑?那更是天方夜谭。
然而她也感谢卫征海,没强迫她带上手机,随时待命,供他差遣。这让她宽心,至少她不像阶下囚,但也因为这样,才几天,她就对这种生活上了瘾。
虽然她习惯起早,但周六早上,她还是爱上了赖床的感觉,在床上滚过来滚过去,伸懒腰打呵欠,真是奢侈的幸福。
享受完这种感觉,她起床梳洗,著手进行“代笔报告”,到了早上十一点,才搁下笔,合上书页。
一整个早上静悄悄,都没听到卫征海在活动。她不禁暗忖,他是不是早就出门去了,名门贵公子不是都很热中打高尔夫球,边健身边谈生意?
这样正好!方便她过去打扫他的房间。
这户公寓坪数虽大,但真正使用到的区域却很有限。一问主卧室、一间客房,还有偶尔开伙的厨房,以及经常使用的客厅——但从未接待过客人。这样算起来,工作量不算大。
但,要整理一个房间相当耗时。她平常早出晚归,顶多能帮他清清垃圾,真要来个绝地大清扫,非假日动手不可。
她准备奸清扫工具,敲了敲他的门。
没反应。
再用力敲几下。
还是没反应。
她握住门把,门没锁,她大剌刺地走了进去。
卫征海的房间分左右两翼。进门先看到的是他的工作区,想必他昨晚又熬夜工作,桌上乱成一团,连她都皱眉。
她往另一边看过去,透过镂空的雅致屏风往那张KingSizc床上看去,棉被松松塌塌,没看到哪只胳臂、哪条腿露出来,想必他真的不在。
小初开始整理他桌上的资料,一一放回隐藏式档案柜,擦桌子、清垃圾,忙了好一阵子,大书桌才恢复整齐。
接著,要来整理那张床了。不知道这男人的卫生习惯好不好,不过她个人坚持,床单、枕套、被衣,至少一周要换洗一次。她拿出备用品,走到床尾,将棉被用力一掀——
“啊!”她吓一跳,忍不住尖叫起来。
裸男!一个光溜溜的裸男!
她反手把棉被摔回去,这一掀一盖,闹醒了卫征海。
“怎么了吗?”他翻坐起来,拾手揉眼睛。
小初呆呆站著,一秒问,千百种思绪流过脑海。
她看到了什么?她不是故意要瞄准视线的。男人的“那个”部长那样吗?啊,她要不要尖叫著跑出去?
沉著、沉著!裘小初,拿出你临危不乱的本事来。
“没事,我等一下再过来换床单。”她转过身,背对著他要离开,却紧张地踢起了正步。
“慢著,小初。”他刚起床的嗓音有些沙哑,听起来很性感。“你刚刚是不是在翻我的棉被?”
她急冻住。
天哪,她想死!不管横看竖看,她刚刚的动作都像女色情狂,而此刻占据在她脑海中的古铜色精健裸体,更证实了这一点。
天哪天哪,她在想什么?!
“我……我才没有乱动。”唯有红到发烫的耳根,泄露了真相。
“我觉得棉被好像被掀起来又盖回去过。”卫征海盘起双臂,追问到底。
要是小初有胆转过身,一定会抓到闪烁在他眼底的笑意。
但她只顾著辩解:“你、你一定是在作梦,人快睡醒时作的梦都特别诡异。”
“是这样吗?那你何必一直背对著我?”他笑看她动也不敢动的模样。
“我高兴,你管我!”
卫征海笑得邪气十足。
其实他醒来很久了,就是猜到小初会进来整理房间,才故意用棉被将自己盖住,让她误以为他不在房间。他料到小初东整整、西理理,最后还是会收拾到这张床,因此决定牺牲色相。
这种做法太Shock了,他承认。可是,小初长年封锁情感,对于如何付出、接受都一知半解,对爱情当然更迟钝。要等她“进化”,彻底认知他是个男人时……人类早就殖民到火星去了。因此,他下了帖重药,用最直接的方式,加速她的“进化”。
“既然你还想睡觉,我等一下再过来整理。”小初忙不迭想溜。
“谁说我还想睡觉?我要起床了,给我三秒钟,我马上把床让给你。”
让给她?这句话听起来怪暧昧的,是因为刚刚看到他裸身的后遗症吗?
小初啪啪啪地踩著脚底板,无意识的小动作泄露了内心的慌乱。
“好了。”
为了证明她没有作贼心虚、不是心里有鬼,她急急转过身。
“你怎么只穿这样?”
“‘重点’遮住了,不是吗?”只穿上平口裤的卫征海反问。
若不是他的表情真的很无辜,小初会以为她被要了。可恶!他的上半身还是裸露的,看起来非常美味。
不知是故意,还是无心,他又伸了个长长的懒腰,双臂上举,肌肉贲起,整个人往后弓出阳刚的线条,佣懒的姿势有如蓄满力道的猎豹,老天……小初的目光根本离不开他。
他慢慢收回展示本钱的力道。“小初,擦口水。”
她呆呆地拾手拂过下巴,才发现自己干了什么蠢事。
“我才没有对你流口水!”她忿忿地叫道。
他的回应是连绵不绝的大笑,相当得意地走进浴室。
她又恼又气地瞪他,边上前去,拆下枕套、扒起床单,用力丢在地上。当她拉过棉被,正要解开被衣,突然触及棉被里还有他的体温,暖暖的、暖暖的。
她偷看一下,浴室水声哗啦不断,门也紧紧闭上。她小心翼翼地将棉被拉近自己,感受他的体温,甚至在棉被里闻到爽冽的男性气味,她把脸埋得更深,忍不住深吸一口气——
“你知道吗?小初,我开始觉得要让你来倒追我,是一件相当容易的事了。”
她霍地僵住,作贼心虚的眼神慢慢、慢慢往上瞄。
水声依然哗啦,但浴室的门已悄悄打开,卫征海天杀的笑脸正对著她望。
该死的,偷窃男人香,被抓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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