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唐芷薇还是敲了门。
深呼吸……她煞是艰辛地把笑容挤出来的时候,房门正好打开。
“你……有事吗?”男人略显疲惫的俊容,夹在门缝中应话。
有事有事!当然有事!“呃,我是想问你现在有没有空——”
“没空。”两个字,干脆得很。
“我都还没有说要干什么,你有必要这么急着回答吗?”芷薇瞪大眼。
“可是我现在是真的没有空。”
“我当然知道你现在忙得很!可是我不过要你几分钟的时间啊。”
好凶!她可知自己的嗓门有多大?尚朋嘴角微扬,“好吧。那你说说看,要干什么?”
“就是……我想把搁在衣橱上面的皮箱拿下来,可是太重了,所以想请你帮忙。”你嘛帮帮忙,就不能靠边闪吗?这样她看不见房间里头啊……嘴里说着话的芷薇,两只眼睛早已穿越过他,频频试图探望。
她看见了!那个女人此刻正横躺在……在他的床上!
芷薇撑大的瞳孔,瞬间焰光滚滚。
“走吧,你不是要我帮忙?”此时他却忽然关上门,跨出步伐。
他推她?是推!至少她的脚步硬生生地被挤退。
“是啊是啊,是要你帮忙。”如果他愿意帮到底的话,可不可麻烦让她狠狠K两拳?
强扯笑容的嘴角实在酸得紧,芷薇快速掉头,带着他走向自己的房间。
只是她看不见,她背后有道笑容,是如此地惬意。
尚朋始终凝笑的眼,一路追随她直到房间内。
前方飘来她的话:“这个时候麻烦你,会不会太冒昧了?”
“当然。”尚朋回完话,差点撞上她的背,因为她就那样定住不走了。
明显看见她纤细的肩头微微颤抖,尚朋下意识的脚步往后挪。
他希望她别急着转身,至少在她能够确定自己不会冲动挥出拳头之后。加油了,宝贝。
她果然值得期待,一转身,就是一记轻松笑语:“你放心好了,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的。”
“希望是这样。”他漫声应话,开始环顾房间四周,指着立地衣橱的上方,继续说:“你说的皮箱是那个吗?”
“是。”
看见他挽袖开始动作,芷薇抱胸往旁靠去,嘴里凉凉地叮咛着:“很重喔,你可得小心,可别被打到头了。”
探臂正要提皮箱的尚朋,忽然别过脸。“你真的这么关心我吗?”
正在内心暗暗诅咒的芷薇愣住了。看着他了无笑意的脸上,汗水已经滑落,芷薇忽然感觉心头怪闷的。
“我是怕到时候皮箱被摔坏了,说不定还要赔偿你的医药费。”虽然这么说着,她还是决定撤消心中原先对他的毒咒。
“你这女人说话还真狠。”冷冷瞟了她一眼,尚朋哼笑之后,转回了头。
狠?当她正在痛恨自己太心软的时候,他却说她狠?芷薇张大嘴,反驳的字句在胸口翻滚,最后她还是没说出半句话。就让他这么觉得吧!让他认定她已经坏到骨子里去,这有何不好?
不好!芷薇无法解释,自己胸口那种沉甸甸的感觉是什么。
视线拉回,她看着他正振臂举起偌大的皮箱,然后扛了下来。
芷薇知道那只皮箱的重量,里头满满的都是她学生时代私藏的爱情小说,如今她想拿下来,不过是想整他。
只是……她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真的很强壮。
在他伸臂的一刻,她看见那无赘肉的腰身,展现着阳刚美好的曲线,还有那结实蕴力的肌纹,彰显着男人独特的体魄……
“好了。”把皮箱放在地上,他起身拍拍尘埃,说。
好了?就是说他大功告成,马上可以回奔那女人空出来的“半张床”?
“没事了吧?”尚朋问着神色恍惚的女人。
“呃?”怎么办?叫芷薇苦恼的是,她一时想不起来还能够有什么事,最后只好闷闷的说:“没、没事。谢谢你了。”
“不用客气,只是举手之劳。”接着,他带着半真半假的口吻说:“而且能够参观你的香闺,我很乐意。”
“喔?”他隐含撩拨的暧昧字语,让芷薇原是黯然的眸底焰光再起。红唇微噘,她笑得好不娇媚,“其实我也很乐意招待你,只是……实在怕耽误了你的好事。别忘了,还有个人在房间等你,要是她等得不耐烦给跑掉了,那我的罪过不是大了?”
“跑掉?那怎么可能?既然都把人带回来了,我当然不会让她跑掉。”尚朋轻笑。
“看来你还蛮有自信的。”她冷哼,内心不爽到了极点。
“自信心,是每个人都应该有的吧。难道你会对自己没有信心?”
“当然不是!”
忽然,她有个疯狂的念头——如果她硬是想把他留下来,是否留得住?她是否具有让他舍弃另个女人的诱因?
当芷薇惊觉自己居然在跟另个女人比较时,心里涌起无限厌恶感。
这已经不是胜负的问题,而是……她有必要吗?
她怎么了?难道她忘了自己的最终目标是刺激他,好让他放弃娶她?那么她又何必为了这些“琐事”耿耿于怀?就算他爱尽天下女子,又跟她有何相干?
“你还是快回房间去吧。”挥挥手,芷薇想挥掉难掩的怏意,也想挥去眼前的祸根。
尚朋脸上有了微妙的表情变化。
她……真的不在乎吗?真的希望他快快离开吗?他略略睁大眼,试图更仔细捕捉她的脸色,却因她转身而落空。
面对她逐客意味浓浓的背影,尚朋只好离开,但是走到门口时,他又转回身,“呃,小絜她喝醉了。”
“干我屁事?”小絜?那个女人的名字?
“嗯?”她恶劣的口吻让尚朋心头疑惑一扫而尽,甚至还感觉一种舒坦……此刻他的声音轻松无比:“当然当然,这本来就跟你没关系,只是我想麻烦你——”
“抱歉,我很忙,没时间。”哪怕只有几秒钟,她都不想被麻烦!
“不用花你时间的,我只是想跟你借一件睡衣。”此刻尚朋心里忽然有种渴盼——他好想看看她脸上的表情。
她转身过来了,涨红的脸庞立即呈现他眼前。“你?”
就算她不要这个男人,但好歹他目前还算是她名下的“所有物”,让她眼睁睁看着他陪女人上床也就罢了,现在他还想请她帮忙?
“我?当然不是我要的,是小絜。”
“借睡衣?还有呢?”她忍耐的声音在飘颤。
“就这样。”
“蛮牛一瓶?保险套半打?”明明是玩笑话,她却说得咬牙切齿。
“喔,这个我应该用不上,不过你居家设备还真齐全。”对峙着那个択腰横眉竖目的女人,尚朋好想大笑。
“是很齐全,不过……很抱歉!都是私人物品,我没那个习惯借给别人用。”
“那就算了。是我冒昧,所以该说抱歉的人是我才对,你别放心上。”
“怎么会呢?”挤上甜美的笑容,芷薇用关门的动作,硬生生地把那道身影给“逼”出去,“我想休息了,晚安。”
“是该休息去了,晚安。”紧闭的门板隐去他最后一道声音。
休息?他真的会“休息”吗?不过就算他精尽人亡,也与她无关!
芷薇躺回柔软的床上,闭上眼。睡觉!她对自己下达命令。
片刻之后。
“呼!”一具身躯从大力掀开的被窝里弹起。
瞪着天花板,芷薇一双细长的眉毛开始成了蚯蚓状。大大吸了一口气后,她跃下床去,打开房门——
她在干什么?去……巡房吗?
想象着另道门内的情景,她怒火中烧。她气,气那个“不贞”的男人!但更气自己,为什么大脑就是不听话,硬是要在意那个即将被自己放弃的男人?
啊啊啊——她好想大吼!
“啊——”还真的有人叫了?
芷薇确认出了声音的主人之后,当下瞠眸,倒抽了口气。是男人的叫声?
她愣了好久好久,只因为一时无法理解——这……男人在床上也会发出这种叫声吗?这样的叫声,实在是情非得已。如果他被狠踹的部位,不是这么过于脆弱的话。
“尚絜,让你去学跆拳,是要你防身用,不是让你拿来害尚家绝后,好吗?”就只差几吋了……尚朋身子微微弯曲地低咆。
“我又不是故意的……谁教你拦着我……”尚絜嘟哝两句。
“我当然要拦着你,看看你醉成什么样子?”
“我没醉,我已经清醒了,你让我走!”
“不行!你要走可以,除非是我送你回家!”
“我不要!我一回去,爸又要逼我嫁给那些乱七八糟的人!”
“乱七八糟?爸挑的应该不会差到哪儿才对!”
“不是我想要的,就是错!”尚絜一句话打断兄长的话。
“你想要的?”尚朋愣了愣,然后咧嘴笑了,“我知道你在说谁,只是,那可能有点困难。”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问题是,你看上的那个男人,什么都有,就是没有心。”
“就算是这样,我总是要试试啊!没经过努力就放弃,那我不是太逊了?”
尚朋看着妹妹坚定的神色,嘴角的微笑开始扩散。“你说的对,老哥我支持你。需要我帮忙吗?”
“帮忙?”尚絜瞪眼哼笑。“别以为我不知道,爸妈会急着把我嫁掉,一定跟你脱不了关系!”
“我……呃,这怎么说呢?早点嫁人也没什么不好的,像你成天窝在实验室里也不是办法,女人嘛,总是——”
“女人碍着你啦?小心有一天你会栽在女人手里,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歡,你这是在诅咒自己哥哥?”
“我是在祝福全天下女性!算了……不跟你多说了,道不同不相为谋,兄妹上山,各自打拼吧。”尚絜用一种撂话的姿态,往门口大步跨出。
“你醉了不能走——”
“我说我已经醒了。你放手!”
“可是我答应爸妈带你回家的,如果你不乖乖听话,那……我只好——”
“你想来硬的?”
尚朋耸肩,以示无奈。
“好啊。”尚絜一听却异常兴奋,苹果般的脸颊更显红润了。“好啊好啊,我也好久没跟哥你比划比划,不知道这些年来谁的功夫进步得比较多?”
呿!她当这是切磋武艺吗?
“哥哥接招了!”尚絜一声娇喝,长腿毫不留情的袭来。
尚朋敏捷地回闪,却又不能闪得太远,至少得保留钳制她往外冲出的空间。
就在你来我往当中,尚朋忽然扫到另一抹身影——是目瞪口呆的唐芷薇。
就在尚朋闪神的同时,尚絜乘隙往外飞窜。
他一个回神,抓扑上前的同时,嘴里大喊出声:“你还不快帮忙?”
话未落,倏传一阵玻璃撞击的碎裂巨响。
“呃?”他扑到了什么?一闪一闪亮晶晶……
尚朋头部一阵剧痛,霎时满眼金星,大瞠的瞳孔只维持了数秒钟,然后就闭上了。
她是真的帮上忙了。唐芷薇瞪着那个倒地不起的昂藏身躯,紧握住那只残缺的酒瓶,脸色青白交加。他不会这样子翘辫子吧?芷薇一脸惨白,往地上的身躯走近,想试试是否还有鼻息,不料步伐才刚移动,手腕即被一股力量给钳制住了。
“你——”芷薇望向力量的来源,接触到一对活灵活现的眸子。
“地上有玻璃碎片。”尚絜说完话,放开手,然后径自往外走去。
“歡,等等。”芷薇忙着唤住她。“他……他……”
“人是你打的。”
耶?这么快就撇清关系啊?芷薇没好气的说:“人是我打的,可是我也是为了救你啊,你一句谢谢都没有,就这样走了?”
“喔,那就多谢了。”尚絜说了句,又往外跨步。
“喂!”芷薇忙着挡住去向,“你还没告诉我,现在他怎么办?”
“随便你。”
“随便我?”这女人怎么这么狠?芷薇翻了翻眼皮,故意说:“那是不是把他拖到后山当肥料,或是丢到大海喂鱼都可以?”
“你高兴就好,我都没意见。”尚絜忍不住微笑了。
不错嘛,她终于看见老哥成材些,交到一个级数比较高的女伴。
“你……你心肠怎么可以这么狠毒?是怎么做到的?”芷薇咋舌。
“你也不差,下手也不轻。”尚絜瞟了地面上的人儿一眼,暗暗好笑,老哥啊,这次你果然栽在女人手里了。
“我……”这正中芷薇的苦恼处。因为她只要多看地上的男人一眼,心里就好像有种……罪恶感?
“他等会儿就会醒过来,你不用担心。”
“我会担心?这本来就是他自作孽,应得的报应。”芷薇辩解着,忽然想到什么,她往尚絜身上瞄了瞄,又说:“有一点我想不透,既然你人都跟他回来了,又何必逃走呢?”
“我没有跟他回来。”板着脸,尚絜正色道:“是他趁我酒醉硬把我抓回来,现在我酒醒了,当然得走了。”
果然!这个坏胚子果然**掳掠什么勾当都干得出来!芷薇忍不住暗暗咒骂。
“你跟他同居?”耳畔忽然传来问话。
还神的芷薇,忙着否认:“不是,你别误会,我跟他——”
挥挥手,尚絜没给她任何解释的时间。“不用跟我解释,反正这种事在他身上没啥稀奇的,我管不着,也没兴趣,不过……有另外一个女人可能会比较有兴趣吧。”
“谁?”线报来也!芷薇眯直了眼。
“他的未婚妻。他刚刚定了一门亲事。他没告诉你吗?”
“喔?是吗?”芷薇不自在地陪笑。
“感觉不舒服了?其实这门亲事是家里决定的,我看他心里应该也不是很乐意。”
“是吗?”呵呵呵……芷薇心里好复杂。
“当然,他说过他这个未婚妻很差劲。”
“差……劲?”芷薇的声音倏地扬升,“怎、怎么个差劲法?”
“品行差、风度差、心地差,就是外表好。”
三差加一好?暗自咬牙的芷薇,掉头瞪了地面上的身躯一眼,内心邪恶地幻想着在上头加上自己脚印的快感。
“既然他这么有意见,那他干脆退婚不就得了?”芷薇心头好闷。
听见他对自己的不满意,她应该高兴的,不是吗?可偏偏那种高兴不起来的感觉,硬是让她心头闷到了极点。
“那不一样。”尚絜不以为然地道:“据我知道,他是不会退婚的。”
“你知道?”
“今晚在酒吧里,他是这么告诉我的。”
今晚?这项最新情资显示,这个男人丝毫没有动摇娶她的念头?
她该为所有心思白费而沮丧,可是,她却发现自己竟不排斥这样的结果……这教她迷惘了。
“为什么?这是……怎么回事?”心里五味杂陈的芷薇,不论是对他的决定,还是对自己难言的心情起伏,都找不到答案。
尚絜径自回答说:“因为他说自己要的老婆跟别人不一样,他的老婆也等于床伴,一个签长约的床伴,所以外型好当然是先决条件。”
芷薇闻言,混沌的意识马上被怒气刺醒。
她,绝对不会是他想要的那个签约床伴!
尚絜离开之后,芷薇这才忽然想到,这匹狼清醒之后怎么办?
蹑手蹑脚挨近他身边,审视着那俊美无俦的脸庞,她啧了两声,如果他不是这么坏的话,也许她是可以给他一次机会的,毕竟这般美色也是颇诱人的。可惜的是,他现在对她来说,只成了一道剧毒。
只是现在她该怎么做呢?
报警?噢不,想想他跟她是何等身份的人,这事情一闹到警局,肯定乐歪了那些八卦狗仔队,然后气坏两家的长者。
难道就这样等着他清醒?
“不行!这样子太危险了。”芷薇决定先下为强。
毕竟有人说过,随便她了,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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