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静再度靠过来,对着芷薇甜笑招呼:“阿姨,你好。”
“你叫小静喔?你长得好可爱。”芷薇也回以亲切的笑容。
“阿姨才漂亮呢!”小静走近两步,认真地说:“可是……阿姨,尚叔叔是个好人,你不要讨厌他好不好?”
“我……”芷薇结舌,睨了隐含笑意的男人一眼,才问着小女孩:“小静怎么知道我讨厌他?”
“刚刚尚叔叔说的啊!他说他喜欢你,可是你不要跟他好。”
这家伙趁着她失神的时候,到底还说了些什么?芷薇僵笑,“小静,你不要听他乱说。”
小静闻言,马上乐笑,掉头转向尚朋,“看吧!阿姨说你乱说呢!阿姨没有讨厌你,她要跟你好啦!”
“真的吗?”男人凑向芷薇问。
芷薇瞪着那张意气风发的笑脸,半晌吐不出话来。
此时,传来老魏呼唤小静的声音。
“爸,来了!”小静忙着应诺,再度转身离去。
不一会儿,只见她两只小手端着碗盘,小心翼翼地穿梭在桌间。
芷薇将视线从小静布满汗水的脸上调离,对着尚朋颇不以为然的说:“怎么让那么小的孩子帮忙做事呢?可以多请一个人手啊。”
“请不起。来这儿的都是老主顾比较多,生意不算很好。”
“那……小静的妈妈呢?怎么没看见她过来帮忙?”
“走了。”
“走了?”
“跟人家跑了。”
“啊?怎么会这样呢?”
“怎么不会?这就叫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
从他的嘴里,芷薇得知了老魏的故事。
一个半生戎马却渴望落地生根的老兵,加上一个难耐外界奢华诱惑的外籍新娘,最后的结果是老兵人财两失,只剩下一对稚龄儿女。
尚朋沉重地下了结语:“这只能说老魏想不开,好端端一个人的日子不过,一大把年纪了才想结婚,偏偏却碰上那种爱慕虚荣的女人。”
这番话让芷薇更加静默了。
“为什么不说话了?”他问。
“我只是突然想到自己……爱慕虚荣很糟吗?”
“你觉得自己是这样?”
“应该是。”她抬头,以有所抗辩的眼神看着他,“谁不希望追求更好的生活呢?只是我不能接受为了这样的理由,把丈夫孩子都丢下不管,尤其是……她怎么忍心丢下这么可爱的孩子?”
“你很心疼小静?”他察觉到她追随小静的怜悯眼色,绽着微笑问。
“当然。”
“嗯,我现在发现你这个千金大小姐还不算太糟,至少还懂得体恤别人。”
这又是什么话?难道千金大小姐都没心没肝吗?
芷薇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我现在也发现你这人不只恶质,而且还很变态。”
“歡,怎么又骂人了?”
“不是吗?明的一套,暗地又是另一套!”
“哪一套跟哪一套?我不懂你说的。”
“你对小静说的是一套,现在给我的感觉又是另一套!”可恶!在别人面前就摆出一副受害者的姿态,好像她辜负了他什么似的。可是呢,面对她的时候,却又不忘刺她几剑。
“那你觉得哪一套才是真的?”
“废话!再怎么笨,也不会笨到相信你对小静说的话是真的!如果你真的喜欢我,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子对我!”
“那你想怎样?我直接对你说,我是真的喜欢你,我想追求你,这样子你就会相信吗?”
“你、我……”芷薇的嘴巴张成O字状。这男人到底是玩真的还是假的?
“吓到你了吧?早知道你不敢接受我的追求。”
“有什么好不敢的?我——”忽地转念的芷薇,眸光一斜,抿嘴沉笑起来,“你如果真想追我,就尽管试试自己的本事好了,何必用激将法设计人呢?”
尚朋哈哈大笑起来,“看来你还不笨,我真是愈来愈喜欢你了。嗯,既然你都要我放马过去了,那么接下来你可别说话不算数。”
他又多说了一次喜欢她……芷薇心头轻飘飘的,可是这种感觉,马上因他的话惊醒——他说什么接下来?她刚刚说了什么吗?
这时餐点送了上来,适时转移了她局促的心情。
这一晚,他们在面摊逗留了很久,随着老板老魏加入阵营,两个男人开始把酒叙旧;而芷薇则是跟在小静身旁团团转,一会儿帮忙收拾碗盘残渣,一会儿抢着哄慰婴儿床里的小男婴。
“弟弟饿了吗?要喂奶是不是?让我试试好吗?”她七手八脚地接过婴儿,好兴奋的样子。
不一会儿,喂完奶,却传来小静泄气的声音:“阿姨,不是这样拍啦。”
“你刚刚不是说喂完了要拍拍他?”
“可是你不要一直拍他的屁股啊!要拍背啦!”
一旁的尚朋和老魏,忍不住都笑了。
离开面摊的时候,尚朋由衷地对她说了句:“今晚让你辛苦了。”
“哪会……我很开心啊。”面对他忽然的客套,芷薇反而无从适从,“与其坐在那儿听你说话,我倒觉得抱小孩的感觉好多了。”
“我发现你也是很喜欢小孩,想不想自己生一个?”
呃?她愣了住,然后咧嘴干笑。“先生,你是不是喝太多了?”
“不,我还没喝够。”他扬着手里的纸袋,那是临走时老魏硬塞给他们的卤味,“不如回你那儿续摊?”
“回我那儿?”芷薇眸光闪啊闪的。
他笑了,“你在担心自己会酒后乱性吗?”
“去你的!我还怕你兽性大发呢!”
“这次你那儿应该没有绳子了吧?”
绳子?芷薇想到他曾被自己绳绑的那一幕。“没有,只有铁链。”语罢,她已经笑歪了。
忽然,她发现一件事——他不知何时揽着她的肩头,而她居然还整个人靠贴过去!
想了想,最后她的反应是——没反应。因为,她不想反应;因为,这样温暖依偎的感觉好好!
尤其是他格外宽阔结实的臂弯,靠起来直叫人有种踏实的安全感。
安全感?芷薇为自己的想法失笑。她依靠的是分明是一匹狼啊!而且还是明目张胆、信誓旦旦想将她吃干抹净的一匹狼。
而现在她正在干什么?引狼入室吗?“我先去换衣服,你随便坐。”领着男人进门,芷薇招呼两句之后,随即转身回房间去。
坐?坐哪儿?尚朋就地转了一圈,不禁摇头失笑。
小小套房,以一扇拉动式的帘幕相隔,彼端是床,而这头就是客厅了。
在这个客厅,只看见地板上那只巨大号的填充软枕,一般人叫它是“懒骨头”。
懒骨头旁有一个小小的和室桌,桌面放着一些零食和几本时尚杂志,离桌子不远的贴墙矮柜上,摆着一台小小的电视机。
打量着四周,尚朋想象这个小女人居家从简的样子。于是乎,在他心头又累计了一笔无法置信的事实。
他必须承认,一直到现在,他在她身上所见的一切,都让自己感觉不可思议。
想当初提议她到公司来上班,他并不认为她会放低身段去屈就,就算她愿意努力去尝试,他还是不看好她能够适应职场这个人性多元化的群体生活,所以他也抱着她随时会拂袖离去的心理准备。
但是,她却待下来了。
是他对她的认知错误?还是说她的蜕变惊人?尚朋往那只懒骨头靠去,开始认真检视这段日子对她的种种新发现。
像今晚,虽然陪着老魏谈天说地,他的眼睛却管不住地,总是飘向那头忙得不亦乐乎的女人身上。
他困惑——怎么可能?想到她那不动三宝的纤纤玉手,沾满油污的样子;想到她对小静难掩怜惜的眼神;想到她怀抱婴儿的温柔微笑……
“感觉很舒服喔?”她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他掉头望了她一眼,直接应话:“是很舒服。”
一句话综合他方才的种种心情,一种奇妙的转折,让他不再觉得这女人尖锐。
“呼!我这样也舒服多了。”她拉拉身上的休闲服,吐了一口气。
当她行经他面前时,他却出其不意的站起来,两人差点撞在一块。
“你……”他想干什么?
“你……”他往身后的懒骨头努嘴示意,“你的位置。”
原来他是急着让坐?芷薇不落痕迹地稍稍退后,避开他炙热的身躯,嘴边故意揶揄道:“干吗呀?你什么时候这么有礼貌,还会让座?”
他耸肩,“不然呢?你是主人,我可不想象上次一样,半夜被赶出去。”
“我可没有赶你喔,明明是你自己没风度,条件谈不拢就落跑的。”
“那跟风度没关系。目的没达成,当然没有必要继续白费工夫。”
“哼,商人就是商人,什么都要讲投资报酬率。”芷薇白了他一眼,噘嘴道:“那现在呢?你不会也是有什么目的才留下来的吧?”
“这个……”他笑了,笑得很贼,“喝酒聊天你也怕?”
“喝酒聊天?”她打斜的眼珠子锁定他,“就怕有人存心不良,想把我灌醉。”
“把你灌醉对我有什么好处?”
这一问可让芷薇瞪大眼睛了。这算什么问题?要她来设想他可能有的“好处”?好吧,他既然想让她明说,她就不客气了。
“我酒醉了就没有反抗的力量,你呢,自然可以为所欲为了啊。”
“喔,我懂你的话了。”他理解似的点点头,却又马上摇摇头,“你真傻。”
“什么意思?”
“如果我真想那么做的话,又何必一定要等你酒醉呢?”
芷薇瞪大了眼。他是在提醒她,就算她现在没喝醉,所具有的那丁点反抗力量,是一点也阻挠不了他的?
对着她紧张的神色,他继续谈笑风生:“不过呢,我这人有个习惯,我比较希望跟我上床的女人保持清醒状态,我对烂醉如泥的女人没兴趣。”
呃,这会儿是要开始谈论他在床上的癖好吗?
“我……我去拿盘子来装菜好了。”芷薇赶紧转开话题。
酒菜张罗完毕,他俩舍弃那只懒骨头,就着那张小方桌席地盘坐。
“看来你这儿平时没什么朋友来吧?”
“没有。我在台湾本来就没什么朋友。”
“那你……想过回家去吗?”
“家”这个字眼,让芷薇神色陡地一变。
“看来我是问了不该问的。”他略带歉意地说道。
“没什么,就算你不问,我也不至于忘记那个家,只是说到回去……”她摇头涩笑。“我只是怕回去的结果还是一样的,我想,自己是无法接受他的暴行的。”
“他……”尚朋知道她在说她父亲,忍不住皱眉,“他常打你吗?”
“长大以后就比较少了,不过……有一个人却注定永远得不到解脱。”
“谁?”
“我妈妈。”
聆听她接下来的话,尚朋的眉结更深了。
原来她身边存在这种家暴问题,同时这也是她离家的真正原因。
尚朋再度回想在面摊时候,她黯然神伤的样子,这一刻,他确定自己心很痛。
“芷薇……”他第一次这么喊她,也是生平第一次感觉辞穷,最后他握住她不断绞弄的手,轻轻拍了拍。
芷薇睨着他的手,心头有某种奇异的元素在流窜。他的手好暖好暖,她的心头也温温的。
“我知道你想安慰我什么,其实……不用的,我真的不需要。这就是命,从我生出在唐家的一刻就注定好了。”
“我想,安慰是多余的,只是我希望让你了解一件事,那就是人家说的,世事难两全。有得必有失,有人生来衣食不缺,却可能存在其他困扰,就像你这样。
但是这并不代表你是最不幸的,想想,还有人为三餐劳碌,只希望别挨饿,甚至还有人是活在战乱中,只能求个活命……我这样说,你明白吗?”
他的话让芷薇为之动容。
她料想不到这个男人还是有柔软感性的一面。
“想不到你还挺会想的。”她将感觉直接说出口。
“现在才发觉我的优点吗?没关系,慢慢来,你会发现更多。”
“呿!”芷薇白他一眼。
“不过认真说来,你的问题也不是很严重,能够的话,当然是改善家庭问题;不能够的话,你还是可以追求自己的幸福。”
“阁下又有什么高见了?”
“嫁人啊,把自己嫁掉!”
“喔?问题是,现在我还找不到适合的对象,怎么?你要帮我介绍吗?”
话才出口,芷薇即对自己的居心感到质疑——她在干什么?刻意营造什么吗?
“帮你介绍?哼,你别傻了,那是不可能的事!”他哼地摆摆手。
一种女性的敏感,让芷薇感觉到这男人的话别具酸味。满足于他的反应,芷薇不想收手。
“原来你这么小气。”
“不是小气,是义气,我不想害人。”尚朋有点懒洋洋。
看着女人杏眼圆睁,一副随时可能翻桌的样子,他又接口:“其实适合你的人倒是有一个。”
“谁?”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我!”
嗄?芷薇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
他庄重无比地又说道:“我外婆一直要我重新追你,而且一定要追到手。”
他外婆?
“喔。那你外婆有没有告诉你,刷牙的时候左边刷几下,右边刷几下?”她一样肃穆万分。
“呃……”
你看我,我看你,两人展开一场大眼瞪小眼的耐力赛,直到难分彼此的笑声同时爆出。
笑毕,尚朋有感而发,“瞧,我们在一起不是也能够很开心吗?为什么不呢?”
“那是因为我们还不是真正的男女朋友,一旦关系不同了,也许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会吗?有差别吗?”
“当然有。一旦有了付出,就会想收获,这是相对的。”她顿了顿,“如果让你这辈子只能对一个女人好,不论眼里、心里都只能有她一个人,你做得到吗?”
尚朋被问住了。
她瞄了他一眼。“看吧,你做不到,不是吗?”
“听起来有点难。至少在目前来说,很难想象。”
听到这样的答案,芷薇有种无法解释的郁卒。一个无法真心相待,却又一个劲儿促销自己的男人,真的很欠扁!
尚朋解读她的表情,又开口说了:“我只是实话实说。异性相吸本来就是很自然的事,我一直习惯接受感觉的自然变化,感觉不对了,又何必为难自己也欺骗对方呢?”
“你为什么不说自己是喜新厌旧呢?”
“这算是喜新厌旧吗?”他一副很认真思索的样子,最后终于找到结论:“不算。就像你,对我来说就不算新人。”
又扯到她身上来了?只是他的话意格外耐人寻味。他是在表明自己对她的兴致不减,还是阐明在她之后,他的身边是新人辈出?
“林玉娇呢?她算是新人还是旧人?我还听说你是因为她才跟我退婚的呢。”
“退婚的真正原因,你应该是最清楚的吧?是你不要我的啊。”尚朋苦笑。
芷薇掠了他一眼,差点被他不胜委屈的表情给逗笑了。不行,不能笑!教育爱情“败类”,匡正社会风气,人人有责!
她板着脸,昂起下巴,摆着训示的姿态,“像你这种男人谁敢要?如果你继续这么见一个爱一个,我相信全天下的女人都不会要你的!”
“那如果我改了呢?而且还是为了你改变,你是不是就会答应我的追求?”
“呃……”等等,这个问题兹事体大啊!“我、我……原则上我当然是会考虑,但是呢——”
“那我可以回去报喜了。”他没给她把但书说完的余地。
“你……别闹了。人家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以为我这么容易就相信你吗?”
“为什么不信?事实摆在眼前。”
“事实?什么事实?”
“就是……”他的口气忽然有点生硬,“像你刚刚说的那样。”
“我刚才说的?我说了很多,你指的是什么?”
“就是什么眼里、心里,那些有的没的。”尚朋漫应,低着头径自将两只酒杯斟满。
这样说够明白了吧?也够让她涕泪交加了吧?
此刻他确实是只对她有感觉,她确实也是他目前唯一想接近的女人。
可是半晌过去,现场却平静得过分,没有出现他想象的镜头。
尚朋终于捺不住抬头,捕捉住了她的痴呆模样。
“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芷薇避开视线,声音怪闷的:“我不喜欢这样子的玩笑。”
方才说过的话她是想起来了,但就是想不起他嘴里的“事实”是哪桩,他眼里、心里真的……有吗?
该死的,要是害她一不小心给当真了,怎么办?
“看来你对我的成见是太深了。”他哼笑,自嘲似的口吻。
“这跟成见没关系,我只是……找不到理由去相信你。”
“换另一种说法,应该说是你对自己没有信心,所以你不相信自己有能力去左右我的感觉。”
“才不是这样的!”她急忙驳斥。
“其实我也一样怀疑过。”他不顾她的反应,放肆的目光继续锁定她,“我也很怀疑自己,居然可以对同个女人保持这么久的热度,而且还有增无减。所以我想这是个奇迹,我也很想知道这种情形还能维持多久——”
“我不是你实验的白老鼠!”
“也许白老鼠是我自己。万一我就这么继续放任自己的感觉下去,再也无法接受其他的女人,结果你这个风流大小姐却对我说声抱歉,然后自己逍遥快活去,那我呢?是不是就这样玩完了?”
“嗯,这个假设我喜欢!”她忍着笑意。
“你这个邪恶的坏女人。”
她仰起下巴,对他露出一个彼此彼此的笑容。
“不过我偏偏就是喜欢你这一点,所以我想,再也没有比我俩更速配的了。”
自荐完毕,他调侃的语调忽转,多了某种感慨:
“不过我也必须坦白承认,刚才说的确实只是个假设,虽然我现在可以因为你,对别的女人没兴趣,但是我不敢保证未来会怎么样。你呢?我想也是一样的。”
“我?”
“像你这样子的女人,就算爱上一个男人,恐怕也很难担保自己会守着他一个,直到老死不会起变化吧?”他带着刺探的话意。
无法理解个中奥妙的芷薇,开始微恼。
他想他想,他到底是怎么想她的?不守妇道的最佳典型?
“这种事本来就不是单方面的问题!感情也是需要经营的,如果这个男人失去让我继续爱的理由,我当然不会委屈自己去当傻瓜!”
“说得好。”尚朋拍拍手,笑着附和说:“那你想不想试试?看是你让我脱胎换骨,成为天下痴情奇男子,还是我会让你爱得心甘情愿、死心塌地?”
“你这算不算是一种诱敌的战术?”芷薇支着腮,用一种洞悉一切的目光审视着他,频频摇头失笑。
“那就要看有没有人愿意中计。”
这个愿字用得巧妙。其实一切的暧昧氛围,何尝不是在这个愿字的默许下产生?她敢说自己不是一直在纵容什么吗?
芷薇低头啜了一小口酒,热辣的口感助长心头的热度,最后她抬起头来,接触他一样炙热的眸子。
“你刚才那个假设实在太让人向往了,所以我想……就试试看喽!”
一抹粲笑马上自尚朋的嘴角扩开,举着手里的杯子,他对她做出邀饮的动作。
“来,祝我们都能心想事成!”
“万一我们想的根本不一样,怎么同时心想事成呢?”
“那就……”尚朋挑眉,不在意她的强调,“祝逍遥快活吧!让我们忠于感觉,还能保持原味。干杯!”
“干杯!”
两只杯子敲出脆声。
接着一声又一声……
夜未央,万物俱寂,唯有斗室笑语未歇。
芷薇不得不赞同他的话,原来他们两人在一起可以这般愉快。最要命的是,她居然觉得此刻的他,实在迷人至极。
一绺发丝随意散落在他饱满的额前,带着几分醉意的眼神,更添丝缕邪气,尤其是唇间微漾的笑意,像是随时要勾人魂似的。
他敞开前排两颗钮扣的胸口绽着光泽,健硕的肌肉泄露着属于男性的遒劲……
“别怪我没警告你,你再这么色眯眯地盯着我瞧,是一件很危险的事。”
芷薇的脸颊倏地滚烫。
尚朋继续玩味地看着她。一整晚下来,他发觉自己对她的兴致不减,而最最最让他惊异的是——他们只是闲聊而已!
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只跟她聊心事?这岂不有违他的美女使用法?
可是,事实却摆在眼前。
道别的时候,他把这桩“心事”说出口了——
“我想,你又破了我一项纪录了,我竟然可以跟美女共度一夜,却什么事也没做。”
芷薇自然明白他指的“事”是什么。
“看你的样子好像很不甘心?”她啐笑。
“是有那么点。不过……来日方长。”
“嗯,本来我还担心你酒醉驾车的问题,想着要不要叫你晚点走,现在看来,我该担心的是我自己。”笑吟吟的她,作势要关门。
“那我还是走的好,因为……我就是喜欢让你为我担心。”
油嘴滑舌!芷薇给他一记白眼,嘴角却忍不住笑了。
直到人儿早已走远,芷薇才惊觉自己脸上还持续着笑容,顿时,她心头一沉。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她……已经不战而败?
噢不,她心头清楚的是这个男人不宜交心啊。可问题是……她怎么好像愈来愈有种喜欢跟他在一起的感觉?甚至现在他人已走远了,她心里还是会想着他?
最后芷薇心里有了谱——她知道自己不可能跟他人共享爱情,那么,除非这男人能让她相信这种事不会发生,否则……
还是保持距离,以策安全啊!翌日。总裁办公室。
客户离开之后,尚朋空闲下来,心思却不知不觉地飘到某张脸上。
他很自然地想着唐芷薇,嘴角已经不禁抿笑。
他近来有种发现,好像只要想到那张丰富生动的俏脸,心情也会跟着十分愉快。
这种发现让他乐得继续这么自然地想着她。
刚刚开机的手机已经作响,同时破坏他无限美好的心思——
又是古天麒那家伙。
“您老这会儿又有什么天大地大的事情了?”尚朋直接问了。
“尚絜呢?”
“我有没有听错?你……找她?”这家伙不是避她唯恐不及?
“对,我找她。”
“你能告诉我,找她有什么事吗?”稍安勿躁。尚朋这头小心翼翼地辨别对方的情绪。
“我……不能告诉你。”
“咦?”尚朋可惊奇了,这个自诩光明磊落的古大圣人,居然也会搞神秘?这意味着……事态不寻常?“你不告诉我事实,我很难帮你找人。”
“如果你真的关心她,就帮忙把人找出来。”
尚朋拧着眉结,舒口气。“相信我,我比你更想知道她现在人在哪儿。”
古天麒一阵沉默。
“古大人,如果你对她不是真心,最好别伤害她。”尚朋语重心长。
“什么叫伤害?”
“就是……”尚朋吸了口气,索性直说:“就是别碰她!懂了吗?”
“那你呢?你对每个碰过的女人都是真心的吗?”
“我、我——”尚朋忽然语窒,半晌才讷讷说:“这不一样,那些女人都是心甘情愿。”
“那尚絜呢?你说她是不是也一样心甘情愿?”
尚朋愣了愣,“你该不会是说你们已经……”
对方一阵安静,代表默认。
尚朋翻了眼皮,低吟:“古大人,既然你对我老妹没兴趣,你怎么会让这种事情发生呢?你最好有心理准备,如果这事宣扬开来,尚家军一定会踩平你的庞世——”
“那唐家呢?”古天麒堵了一句话。
“唐家?”
“唐世诚如果知道是你诱拐他女儿逃家,结果又会如何?”
“我诱拐唐芷薇逃家?有没有搞错?”
“问题是人确实在你这儿。”
尚朋愣了愣,这家伙居然消息这么灵通?他很快地反驳:“我是好心收留她,唐家应该感激我才对。”
“收留?别告诉我,你只是热心助人。你会收留她,只有一个原因,就是你对她还有兴趣。”古天麒继续说。
“也许。你知道的,漂亮的女人我向来不舍得排斥。”尚朋轻率的笑声疾转,语调略为低沉:“不过……我让她到公司上班,跟我对她是不是有兴趣是两码子事。”
“不可能。以你尚总的习性,怎么可能白白浪费心思在女人身上?总是要讨回什么的,不是吗?”
尚朋这时张开嘴想说什么,最后却还是没出声。
“怎么不说话了?”古天麒问。
尚朋只是皱眉,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习性?是的,他确是如此,他从来不曾白费工夫在自己没兴趣的女人身上。
可是如今对唐芷薇……他发现自己确实是没有过想藉此讨回“什么”的念头啊。
“如果我说我只是纯綷想帮忙她,并没想过得到她的回报,你相信吗?”尚朋伸伸懒腰,慵懒的声音煞是迷人。
“那我会专程过去东升一趟。”那头传来哼笑声。
“干什么?”
“颁奖给唐大小姐,因为她的降妖伏魔,净化了社会风气。”
“呿!”尚朋啐笑,“什么降妖伏魔?阁下想太多了。”
“不,这是我衷心的期盼,我等着看她怎么收拾你这个妖孽。”
“收拾我?我看情形会相反吧,她现在才是我的瓮中鳖。”尚朋撂下豪语,可心头却开始有点不舒服。
“都可以,谁当那只鳖都好,反正……只要不会咬到无辜的人就好。”古天麒在那端笑说。
“我倒是比较好奇你被咬的样子。”尚朋笑得更坏。
“shit!”古天麒低声咒骂。是的,他是被咬到了,而且咬他的人凑巧也姓尚!“你放心,就算尚絜躲到天涯海角,我一定会把人给揪出来的!”
说完,古天麒悻悻地挂了电话。
呃?尚朋瞪着话筒,一时无语。
这会儿该帮忙找人,然后把人给藏好?
手机铃声再传。
他低头一看显示,发现是林玉娇打来的,他本想直接按掉,但一想到这样做的结果,是林玉娇因此直接轰炸公司的电话,而首当其冲的,当然是唐芷薇。
想到芷薇隐忍埋怨的眼神——
“喂!你这个时候打来干什么?”接通电话,尚朋的神思却开始漫游。
他又发现一桩极其可笑的事实——他居然是为了唐芷薇接电话?他竟然会为了一个女人,去勉强自己做不乐意的事情?
握着电话,尚朋想着古天麒降妖伏魔等等的字眼,心头忽然有种强烈的意念——
他不容许自己当那只鳖!
“朋,你在想什么?人家跟你说了这么久,你都没理会。”林玉娇在那头发着嗲功。
“你说什么?”尚朋的心神仍是飘忽不定。
“人家问你这样好不好啦?”
“喔,好。”好什么?
“好,那就这样子说定喽!”林玉娇欢天喜地收线。
尚朋皱眉不语。诡异!
他用力摊开文件,继续埋头公干。殊不知另一场风暴正迎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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