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宫的侍卫和在路边等待的伯爵家的侍从全都目瞪口呆地看着一向冷酷镇静得象座冰山的德拉威伯爵急三火四地从宫里快步赶出来,连帽子都拿在手里没有戴,一头钻进了马车,连声命令:“回府!回府!”
车夫立刻吆喝了一声,跟班们灵巧地跳上了马车的后面,早已不耐烦等候的马儿们晃晃修理整齐的鬃毛,小跑起来。
艾瑞克极力压抑着心里烦躁的感觉,自己怎么会没想到呢?所有的可能都想过了,秘密调查过几乎国内所有的势力,都没有一点消息,他几乎要绝望的时候,却被妹妹的无心之言而提醒!
就象伊利斯所说的,他最大的仇人就是自己,因为自己的父亲的死和他父亲有着最大的关系,而逼死他父亲,除掉费司南家族又是自己一手策划的,可是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舍得让他伤心,实在是当时的情势他已无法控制,本来是两个家族之间的权力争夺战,到了最后,突然王室插手了!由国王亲自下的命令,查抄了费司南家族和所有相关的人员,他的伊利斯首当其冲被关进了监狱!
怎么会这样的呢?一直持中立态度的国王突然的加入使得费司南家族在一夜之间土崩瓦解,所有的胜算都成了泡影,终于被连根拔起了,这样的结局是自己无法接受的啊!
所以他才会苦苦寻找伊利斯,要用自己的一切来爱他,补偿他,保护他,让他幸福……等了五年,终于找到他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爱人竟然随时有生命危险!
是谁呢?依照伊利斯的说法,这是第三次有人要杀他了,要杀他的人都是他最亲近的人,那么这些人在伊利斯的身边已经有好几年了啊!是被人收买吗?或者是,他们一直都在准备杀伊利斯呢?
后一种想法使得他更不舒服了,而且,很难解释为什么这些人直到最近才想起来杀他呢?过去的几年里,伊利斯还不是毫无保留地在他们的刀口下吗?
那就是说,在自己找到他的同时,也有别人找到了他,很可能是这个人监视的根本就是自己!一旦自己找到了伊利斯就开始行动了!买通了所有的人,接近伊利斯的人,他的呼救实际上是自投罗网!
多么阴险毒辣的计划,多么阴险毒辣的人!
伊利斯有这样的仇人吗?
他本来以为是没有的,可是他错了。
今天妹妹提醒了他,女人的复仇是可怕的,是一种宁肯毁灭也不肯放弃的复仇心理!也许卢塔伦的蕾妮公主不是这样的人,但是,会有别的女人是的。
伊利斯身边的女人……他的未婚妻,费司南公爵用尽心思,从遥远的冰雪王国奥威斯迎接来的贵族小姐,据说是有着神秘的力量,被誉为帕尔瓦河圣女家族的传人,在国内的地位极高,连国王也只能在一年里的祭典上才能见到她们,其地位和迪兰西国圣殿教的圣女地位差不多,娶了这样家族的女子为妻,就等于赢得了所有王室的尊重,从而费司南家族的地位将牢不可破。
可是,伊利斯是他的,艾瑞克不禁满足地笑了,他为了抗婚,不惜和一向视他为掌上明珠的父亲公开冲突,还被打了一耳光,被关了起来,想起他偷跑出来找到自己时的样子,甜蜜的感觉充盈了艾瑞克整个的心:他一边发抖一边哭着,依偎在自己的怀里,一个劲地说他什么都不要了,只要和自己在一起,自己呢,替他擦着眼泪,哄着他,心疼地摸着他被打的脸颊,不停地说着我爱你,我爱你。
也许伊利斯是从自己这儿得到勇气了吧,他最终还是坚决地把婚事给回绝掉了,他父亲被气病了,还没来得及让吉尼亚的上流社会瞻仰一次的圣女小姐就此打道回府,而过了没有几天,艾瑞克的复仇行动开始了,然后,国王也加入了进来,费司南家族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毁灭打击。
他一直在想,如果伊利斯娶了那位小姐,那最后的胜利就属于费司南了,吉尼亚的国王是无论如何不敢和所有的国家公然作对,去除掉一个和圣女家族联姻的贵族的。伊利斯如果知道这样的结果,他还会拒绝婚事吗?他是不是后悔了呢?
对于那位小姐回国后的际遇,艾瑞克是从来没有多关心的,但是他可以想象得到,被退婚的女孩子得受到多大的打击,也许卢塔伦的蕾妮公主不会介意,毕竟一个骑士团的队长是没有人敢轻看的,但是别的女孩子呢?那种毕生的耻辱会不会化做疯狂的复仇?
是那个女人做的吗?艾瑞克冷笑了一声,如果是的,话,他不惜与全帕尔瓦大陆所有的国家为敌也要彻底除掉她!
本来很平稳前进的马车忽然停下了,车厢剧烈地颠簸了一下,把艾瑞克从沉思中惊醒,他不悦地皱皱眉头,用手杖敲敲车厢顶部。
“伯爵大人……有人拦住了马车。”马车夫惊慌地说。
艾瑞克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在吉尼亚国内,居然还有人敢拦他的马车!
“赶走。”他冷冷地说。
“是,大人。”
侍卫们早已上前吆喝着,在嘈杂声中突然传来一个女人尖利的声音:“伯爵?!就是国王也得讲理!莫名其妙地把人抓进去就不见了!光天化日下还有这样的事吗?!”
人群的议论声传入艾瑞克的耳中,他疑惑地直起身子,打开了车门。
他们停在伯爵府门口不远的地方,繁华的广场旁边,伯爵的侍卫正围着一个女人在推推搡搡想把她弄开,周围一群人交头接耳地议论着,中间的这个女人看样子凶悍得很,手脚并用地对付着来拉开她的人,还不时地吐着口水,厉声地骂着粗话。
“住手。”艾瑞克站在马车踏板上淡淡地说,一股威严的气势自然而然地散发出来,压制了所有在场的人。
“爵爷。”侍卫们停了手,退回马车的旁边。
“你有什么事?”艾瑞克玩弄着手中的手杖,凌厉的目光扫视着面前的这个女人,很平凡的一个下层妇女,穿着粗布衣服,蓬乱的头发胡乱地挽着,袖子高挽。露出通红粗糙的手臂,在挣扎中衣服和头发全乱了,她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一边匆忙地整理着一边草草行了个屈膝礼:“伯爵大人。”
“说。”
“我不是故意拦您的车的,”她嗫嚅地说,“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我的男人不见已经快一个月了,没有任何消息,当时是您家的管家大爷把他带走的……我一个女人家,也没有别的路子,只好天天来您府门口等,今天实在是急了,没有办法,恳请大人您高抬贵手,放了我的当家的。就是他有罪,也得上法庭说个清楚,就是他犯了死罪,也得让我给他收尸……伯爵大人……”
艾瑞克诧异地看看她,这时候康华特已经得到了消息,匆忙地从里面出来,她眼睛一亮,指着康华特高叫:“就是他!就是他带走了我的男人!”
人群的议论声又响了起来,艾瑞克冷冷地一瞥使全场安静,他转向康华特:“这是怎么回事?”
康华特不慌不忙地低声说:“她是费司南先生的合法妻子,费司南夫人。”
艾瑞克心里一惊,仔细地打量了这个女人一遍,实在难以想象伊利斯和这样的泼妇女人结了婚,还在一起生活!
他沉思了一下,开口说:“伊利斯是我请来的客人,不是什么囚犯,他在府里过得很好,你不用担心,回去吧。”
“伯爵大人!”齐美拉瞪大眼睛,“您当然说得很轻巧!他是我男人!是家里的顶梁柱!就这么没了,连面都不让我见吗?”
“无礼!”侍卫们大声呵斥,齐美拉看上去是急了,捏着拳头吼道:“什么有理没理的!没理的是你们才对!一个大活人就这么不见了,还不许我喊吗?!别人都说强抢民女是犯了天理,你抢走我的丈夫又算是什么?!”
“够了!”艾瑞克断喝一声,齐美拉被吓得浑身一颤,险些跌倒在地上。
艾瑞克咬紧下唇,怒火直向上冲,他冷冷地说:“要见你丈夫,明天晚上来吧。”
“真的?”齐美拉大喜过望,“谢谢伯爵大人!您真是个好人!”
“还有,”艾瑞克把几个金币扔在地上,“把自己收拾一下,太邋遢了。”
齐美拉羞惭地抹抹又是汗又是泪还沾了土的脸,拣起地上的金币,一溜烟地跑了。
周围看热闹的人也一哄而散,艾瑞克铁青着脸坐回马车里:“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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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的窗纱随着微风起伏着,秋日的艳阳照进室内,在伊利斯的身影上镀了一层金色的光环,他偏着头,聚精会神地看着一本书,秀气的眉毛微微皱着,浓密的睫毛稍稍盖住了双眼,线条悦人的红唇紧抿,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他象洗去了尘埃的宝石一样,重又放出内在灿烂的光芒,多少回复到以前那个高贵优雅的费司南了。
艾瑞克停下了脚步,本来有满腔的火气,看见他的瞬间,心情意外地平静下来,表情也变得柔和。
“伊利斯。”他走过去在伊利斯额上轻吻了一下,“今天还好吗?”
伊利斯态度自然地接受了他的问候:“很好,我找到了一本描写古代冰雪国王打败野蛮人,建立帕尔瓦河尽头圣坛的历史书,很有趣,你读过吗?”
“啊,那是我出使奥威斯时在当地买的,是很有趣。”艾瑞克在他身边坐了下来,琢磨着如何开口。
伊利斯放下书,用无可挑剔的优雅姿势端起茶杯浅浅地喝了一口,仿佛很满意茶的味道的样子。
“今天的点心是松糕和梅子露饼吗?”艾瑞克没话找话地说,也拿起一块松糕咬了一口:“味道不错。”
“艾瑞克。”伊利斯平静地开口。
“怎么?”
“你有事请直说。”伊利斯微笑着说,“不必顾忌什么,现在的我,什么都能承受,你就是现在宣布要杀了我,我都不会吃惊。”
“伊利斯……”艾瑞克险些被松糕噎住,喝了口茶才困窘地说,“你怎么知道……”
“你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谁还看不出来呢。”伊利斯掠了一下已长得齐肩的头发,淡淡地笑了,“而且,能让你伤脑筋的,也只有我的事了,对吗?”
反正总要问他的,艾瑞克狠狠心,直截了当地说,“伊利斯,你还记得你的未婚妻吗?”
“谁?”伊利斯吃惊地问。
“就是令尊为你挑选的那位贵族小姐,远从奥威斯来的那一位。我没有见过她,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伊利斯的脸色阴晴不定:“你问这个干什么?”
艾瑞克知道他又想歪了,急忙拉住他的手:“我只想一个个地排除你身边的隐患,伊利斯,我可以保护你,但是,我更愿意你安全自由地活着,而不是随时都有人要你的命!”
闻言伊利斯的脸色和缓多了,他低下头,红茶的甜香都好象变得苦涩了。
过了一会儿,他轻声地说:“你怀疑……是她干的?”
“我怀疑任何一个可能会伤害你的人。”艾瑞克干脆把他搂入怀中,“在这里你很安全,可是你不能永远生活在我的怀抱里,我希望你能和我一起在阳光下自由地活着,不用担心从什么地方突然跳出来的暗杀者,你明白吗,伊利斯?”
“我当然明白!可是……她走了啊,我拒绝了这门婚事之后她就回奥威斯了,难道她过了五年又回来杀我吗?这不合情理,是不可能的啊。”与其说伊利斯在说服艾瑞克,倒不如说他是在努力说服自己。
艾瑞克叹口气,把伊利斯抱坐在自己腿上:“也可能她根本没有走呢?她没有离开吉尼亚,更没有回奥威斯,而是躲了起来,一心想着复仇,很快你就进了监狱,从监狱出来之后,别说她,连我也没有找到你不是吗?也许她一直在找,只是找不到,也许她一直监视着我的行动,知道我找到你之后,就开始了她的计划,也许真的有人出了能让人心动的赏格来要你的命,但不是我,而是她,也许……”
“不要说了!”伊利斯浑身发抖地制止了他的推测,“她是个女孩子,一个刚刚十六岁的女孩子,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可是,你给予她的伤害是很大的,你想一想,她被隆重地迎接到吉尼亚来成婚,最后你却拒绝了婚事,她要背着这样的笑料回故乡吗?女人的报复心是很可怕的,如果她心胸再偏激一点,就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伊利斯喃喃地说:“我知道……其实是我不好,我当时很生气,把对父亲的怨气都发泄在她身上,从她来到,我就没有正式地去看望过她一次,最后还……毫不留情地当着她的面拒绝了婚事……可是我还是不能相信……她是个很幽静的女孩子,皮肤象象牙一样洁白,安详的气质就象盛开在圣山的雪莲花,被我当众拒绝的时候她也没有什么激动的表现,只是脸色更白了,我还记得她站起来优美地行了个礼,用很平和的语调说:‘我没有福气陪伴在您的身边,但祝愿您早日找到心目中的爱人。’然后就安静地退席了,那样的人怎么会报复我呢?艾瑞克……我还是不相信……”
“这样闷声不响的女人才可怕呢。”艾瑞克提醒他,“也许她是为了面子而故作大方,实际上恨不能杀了你呢。”
“又是也许也许!”伊利斯忽然生气了,“你能拿出证据来吗?也许这一切都是你策划的,为了让我更相信你,好让你随意摆布我!”
艾瑞克脸色一僵,沉声说:“别拿这种事开玩笑!我怎么会策划杀你?我在用一切方法保护你!我之所以到处怀疑也是为了你,我不想有任何的事情漏掉,特别是可能恨你的人!”
伊利斯垂下睫毛,黯然地说:“她是有理由恨我的,如果是一般的女孩子,我的拒绝会害了她一生,但是她不同,她是奥威斯的圣女一族,即使是再婚,也有成群的王公贵族排着队等她点头,她没有理由为了我而在吉尼亚浪费五年,根本不值得……艾瑞克,这次你错了,你调查到最后就会发现她也许已经结了婚,有了一个幸福的家庭和孩子,就算你当面问起,她也会很茫然地回答:‘伊利斯·费司南?那是谁啊?’”
艾瑞克忍不住笑了,宠爱地亲亲他的鼻头:“伊利斯,对不起,我不该对你大声的,不管怎么样我都要查个清楚,如果不关她的事,那当然更好了,对了,猜猜我今天见到了谁?”
伊利斯抿着嘴笑:“谁?”
“你的合法妻子。”艾瑞克慢条斯理地说。
笑容迅速从伊利斯脸上褪去:“齐美拉?!”
“好象是叫这个名字。”艾瑞克揶揄地说,“我从来不知道你的品味是这种类型的,伊利斯。”
“很好笑吗?”伊利斯板着脸从他腿上跳下,“是啊,她哪里能跟宫廷里的贵族小姐相比!她这辈子从来也没有穿过带花边的衣服!”
“我不是这意思,我只是奇怪你结婚的对象竟然是……”艾瑞克急着分辨,却引起了伊利斯新的怒火,他握紧拳头大喊:“是啊!你很奇怪!我结婚你奇怪什么?我不该结婚吗?我不能结婚吗?我从监狱里出来之后到处流浪,重新开始生活,我每夜都做噩梦……我多希望有个人能陪伴我……你要我抱着对你的回忆一个人悲惨地活下去吗?我就活该这样孤独吗?”
他把泪水和一句话都咽了回去:何况,我根本不记得你了……
“对不起,伊利斯,我道歉!”艾瑞克慌张地说,伊利斯没有哭,但泪水凝聚在眼里,他尽力不让它落下来。
“你认为她是个下等人,所以配不上我是吗?不错!齐美拉脾气暴躁,性子急,嘴巴毒,她没有优雅的仪态,也没有美貌,不温柔,上流社会小姐有的她什么都没有!可是她是个善良的好姑娘,无论日子多难熬她也会想办法把家里整理得妥妥帖帖的,我又是什么东西呢?只是个打零工的,连自己都养不活,齐美拉跟着我不是享福的,是受苦!”
他大概想起了从前的生活,声音慢慢低下去:“无论我什么时候回家,她总是做好了饭等我,钱总是不够用,她每天要花好多时间帮人洗衣服赚一点额外的零钱,她从来也不抱怨什么,只有我喝醉了才会骂我……实际上是我配不上她,我又没有技术又没有力气,赚不到什么钱……她跟着我吃苦不是因为我是什么贵族!也许我唯一的优点就是不打老婆吧……她实在是个很好很好的女人,能够遇见她是我的福气,是上天在我悲惨生活里加的一点幸福!”
艾瑞克无奈地从身后抱着他:“对不起,对不起!”
“可是……自从我来到你这儿,我就把她给忘了……”伊利斯忧伤地说,“我真是该死啊,自己过上了好日子,就把妻子给忘了……她一定着急得不得了,到处找我,甚至就在这门口等着我!”
艾瑞克心虚地咽了口唾沫,抱紧伊利斯的身体:“是我不好,你别生气了,伊利斯,我道歉!”
“这不是你的错,你认为我们不相配,可是我认为是我配不上她,如果不是有她,我可能迟早会沦落成一个醉鬼,一个流浪汉,说不定早就死在路边了……我欠她的太多,她也只想找一个人好好地过日子,我却把她卷到这种危险的生活里来了!”伊利斯痛悔地捶着脑袋,“不行!我要去找她!你把她赶走了对不对?你觉得堂堂的伯爵府不能被这种下等人弄脏是不是?我也是和她一样的!我更不配住在这里,让我走!”
艾瑞克赶紧死死拉住他:“我没有赶她走!只是约她明天晚上再来,伊利斯我错了,我不该笑她,我道歉,你别生气了……”
伊利斯冷冷地回身看他:“真的?”
“当然!”艾瑞克松了一口气,“反正明天她就来了,我还能骗你吗?”
伊利斯怀疑地看看他:“你叫她明天来,有什么打算呢?”
“当然是谈判啊,”艾瑞克把他拥入怀里,低声地说,“我抢了她的丈夫,总要给她一个交代吧,要不然你这一辈子良心也会不安的,对不对?”
“那你打算花多少钱买我呢?”伊利斯在冷笑。
艾瑞克举起右手:“看她出多少,决不还价!哪怕她要我全部家产也双手奉上。”
“真的?”伊利斯揶揄地说,“那时侯你靠什么生活呢?别指望我会养你,我连自己都养不活呢!”
“这个嘛,大不了和你一起去采石场打工。”艾瑞克很轻松地说,“说到力气,你还不如我呢,总之只要和你在一起,哪里都好!”
伊利斯心里被感动了,嘴上却说:“谁要和你在一起!”说着,搂住了艾瑞克的脖子,轻轻地送上了一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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