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天,季儒康非常准时的来到「飞燕门」前厅找上裘莲。
而当裘莲看见他,已不再有任何表情,她只是静静的坐在椅子上喝茶,直到他走到她面前才说:「我如何相信你,当我告诉你你要的东西在哪之后,你不会把师父的事宣扬出去?」
「我没办法证明,只能看-愿不愿意信我了。」季儒康撇嘴一笑,「看在-我从小一块儿长大的份上,我不会诓-的。」
「是吗?」她冷冷勾起唇,压根对他一点也不信任。
「当然,肯不肯冒险一试的抉择在。」他自然瞧出她眼底的犹豫,会这么说不过是打着以退为进的计画。
裘莲依旧面无表情的与他对视,心底仍在考虑着。
「莲儿,我好久没听-喊我季哥哥了。」他走近她,蓄意这么说。
她赶紧站起,想离他的邪恶笑脸远一些,「别再说这些了,我现在只希望你能离开『飞燕门』,永远不要再出现。」
「莲儿,-这么说就太伤我的心了!」他猛地欺向她,「等我哪天闯出名堂,比柳-还有出息的时候,我会要-后悔当初没选择我。」
「请你放尊重点,我不想对你出手。」她深吸口气。
「-想对我使暗器吗?哈……莲儿,-那点功夫我根本没看在眼里,虽然我姑姑不肯传授我『飞燕门』的暗器绝学,但我还是可以另外拜师。」他-起眸,狠狠的对她说。
「你到底处心积虑多久了?」她难以相信地凝睇着他。
「好久了,久到-甚至不知道我这么做全是为了。」
「既然为了我,那你现在就收手好吗?」她低低恳求他。
「那-肯舍下柳-跟我走吗?」他反问她。
「不可能。」她想都不想地便说。
「那我也同样告诉-,不可能!」季儒康阴狠地说着,并将双臂撑在她两侧椅把,将她逼坐回椅子上……
「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裘莲染出泪来,「难道你不怕我将这事告诉柳-,让他现在就杀了你吗?」
「杀我?!唉!真不好意思,我已经把姑姑的事全托付给我一位拜把兄弟了,只要我出了什么差错,他就会将姑姑的事全抖出来,让所有武林中人都知道。」说罢,他竟邪恶的伸出舌尖住她的小脸上舔了下,「嗯……真香呀!」
然而就在这时候,听柳益之命来这儿请卢前掌门去用餐小叙的老刘居然撞见这一幕,瞬间吃惊地瞪大眼,简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珠子。
「我真替你难过。」她咬着牙说。
「很好,-还会为我难过。」他又轻薄地点了下她的下巴。
「你别这样!」裘莲挥开他的手,压低嗓说:「你到底要不要知道那个东西的下落?」
「哦!这么说-还真是在期限内挖到消息了?」季儒康喜出望外地大笑,「果真是我的好莲儿妹妹,快说吧!」
她深吸口气,趋近他耳畔说出「柳宗香」调配秘方的藏匿处。
「谢谢-了,莲儿妹妹。」得到了答案,季儒康得意大笑的离开了大厅。而一直躲在外头的老刘见他离开后,这才满心疑惑地到后头去请卢前掌门用餐。
当请过卢前掌门后,老刘迅速回到「柳日堂」前,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怎么提点堂主刚刚他亲眼目睹的事。
走进议事厅,就见柳-正与几位弟子商议一些药物的特性。现在由他担任堂主,他更希望将医疗的特性与毒物融合。
好不容易等到他们散会后,老刘这才赶紧上前喊了声,「堂主。」
「老刘?!什么事?」柳-回头一望。
「呃……是这样的,刚刚我依老爷之命到『飞燕门』请卢前掌门来作客。」他——的开口道。
「很好呀!那又怎么了?」柳-当然看得出来他有话想说。
「我看见少夫人跟里头的一位姓季的公子在说话。」老刘憋不住了,索性直接说道。
「哦?」柳-蹙起眉,他并没忘记前去提亲时在赫水旁所看见的那一幕,但他已劝自己别再想起,毕竟他要相信莲儿,相信这一切只是场误会。
「我虽然不知道他们在谈些什么,然而他们的举止非常怪异,甚至还……还……」他已说不下去了。
「还怎么样?」柳-心口提着。
「那个姓季的还对少夫人做出轻薄之举,少夫人虽然表现得有点生气,可后来又贴着他的耳朵,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然后我就瞧见姓季的哈哈大笑的离开了。」老刘终于大胆将经过说了出来,心底也舒坦了些,因为他说什么也不愿少爷受到伤害。
「那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柳-闭上眼,一双大手紧紧握成拳,心底正受着诸多不定的冲击,却依然只能故作平静。
「是,那小的下去了。」老刘朝他一颔首,这才退了出去。
柳-睁眼走到窗边,看着「飞燕门」的方向,眼底、心里尽纠缠出一片纷扰,-痖低沉的喃喃说道:「莲儿呀莲儿……-千千万万不要让我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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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以往一般,裘莲在晚膳之前便会回到「柳日堂」与柳-共用晚餐。
通常柳-都会命人将餐点端到有气氛的亭子内,点上灯笼,慢慢品尝着只属于他俩的佳肴。今日,也是这般,柳-早早就在亭子内等着她了。
只不过今晚的风特别阴凉,西沉的余晖也特别飘渺,就连秋叶也纷纷坠落,给人一种萧素的凄凉感觉。
「-,让你久等了吧?」裘莲快步朝他走了过来,一坐上石椅便气喘吁吁地说:「今天与众师姊们开了个小小的会议,所以来晚了。」
他撇嘴一笑,「我知道,现在-的工作不会比我轻松。只不过……就只有-们师姊妹参与吗?」
裘莲小脸一皱,「你……你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突然想起季儒康这个人。回到『飞燕门』后,-没再与他见过面吗?」他冷峻的黑眸旋向她射出一道狭光。
「呃!」裘莲心口猛然一抽,半晌才说:「我们当然见过,他又没离开『飞燕门』,偶尔遇上还是避不掉的。」
望着她不自然的表情还有迟钝的反应,柳-的心底忽地涌起一阵紧束,不论心里怎么为她强自解释,也抚不平心底的挫败。
「真是这样吗?」他紧-起双眸定定望着她,接着抽回视线,为自己斟上一杯酒,一饮而尽。
「怎么了?你是不是又误会什么了?我跟你说过我跟他只是兄妹之情。」裘莲紧张地望着他不寻常的脸色以及缄默不语的表情。
这种怪异的感觉已将她的恐惧推到内心的最高点。
他勾唇一笑,「我明白-的意思。」
「你真的明白吗?」看他一杯接着一杯狂饮的模样,教她如何放宽心?
「来,别说这么多,喝酒吧!」柳-也为她斟上一杯酒。
「谢谢。」裘莲执起酒杯,跟着喝了口,「好香甜的酒!」
「这是我爹珍藏了三十年的好酒,今天我特地请人从酒窖拿出来,打算与-共饮。」他对她笑开了眼。
「哦!今天是什么好日子,要把这么珍贵的酒给搬出来?」三十年呢!可比她的年纪还大多了!
「今天不是什么好日子,只是个很重要的日子。」他冷冷的在心中补充道:一个让我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样女人的日子。
「重要的日子?你愈说我愈迷糊了。」裘莲偏着脑袋想了想。
「别想太多,再喝吧!今晚咱们不醉不罢休,-说怎么样?」他又为她将杯子斟满酒。
「不好吧!酒喝多了对身体一点帮助也没。」她将桌上的酒坛给抱了过来,「别再喝了。看你一脸心事重重,有什么事就跟我说,不要一个人喝闷酒。」
「把酒给我。」他半-起眸,朝她伸出手。
「不,我不给你。你分明心底有事,却不肯告诉我,你以为光喝酒就能解决吗?」她紧抱着酒坛,就是不给他。
「能不能解决-管不着。」他站起身用力把酒坛给抢了过去,溢出的酒液溅得两人满身都是,这情形让裘莲一时间狠狠震住。
「-!你到底怎么了?」她泪眼蒙蒙地看着和平常不一样的柳。
「我问-,-今天有和季儒康见过面吗?」他突然回过脸,又问了她一句直让她冒冷汗的问题。
「我……」她咬着下唇,吃惊地看着他。
「到底有没有?」他又问了一次。
裘莲抚着胸口,颤着声说:「没有,我今天没见过他。」
「没见过?真的没有?」柳-冷着嗓,想再给她一个坦白的机会。
「对,我今天真的没见过他,你到底要问几次?」裘莲深吸口气,被他逼得不但脸色变了,连笑容也没了。
柳-闭上眼,揉了揉眉心,一副心死的模样。「头好痛,我要先去睡了。」
「你还好吗?我扶你回房吧!」她虽有些气恼,仍关心的上前搀扶住他。
「不用-烦了,我今天去睡书房。」柳-用力推开她,过大的力道让她踉跄数步,然后他便踩着蹒跚的步子直往书房的方向走去。
裘莲站在原地看着他那无表情的面容,忍不住心里的委屈,呆坐在石椅上痛哭失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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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又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除了蝉鸣声外,就只剩下一些淡不见影的风声。柳-和裘莲分别在不同的房间就寝,却同样没有一丝睡意。
柳-其实没醉,他不过是借故离开,想找个安静的地方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好好想想。可是只要一想起裘莲极可能背着他与她的青梅竹马暗通款曲,他便无法抑制心中的怒火!
但是,又有另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告诉他,她不是这种女人,她骗他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绝不是有意欺瞒他。
翻来覆去无法入睡,柳-打开门走到外头,望着天上半圆的月亮,心情却愈来愈糟。为了散心,他沿着长廊慢慢走着,就在接近大厅时,却突然听见有着非常细微的脚步声缓缓靠近。他立刻闪身一旁,静观动静,这才看见一个黑衣人以不错的轻功直往前去,最后潜入大厅。
柳-立刻尾随而去,直到大厅就见黑衣人跳上主梁,伸手探到匾额后面拿走秘方。他立刻一跃而上,拦下了黑衣人,「你到底是谁?」
黑衣人脸色瞬变,连忙使出全力回击,然而纵使季儒康习过武,但是程度仍远不及柳-,数招过后他的脸罩便让柳-给技巧取下……
下一刻,柳-立即以内力擦亮墙上油心,火光瞬间将黑衣人的脸给照得一清二楚!
「季儒康?!」柳-震惊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柳-,你总是一再坏了我的好事,不但先把我的女人抢走,现在又像鬼一样突然冒出来阻挠我,这辈子我最恨的人就是你。」季儒康再也控制不住地对他吼道。
「那是因为你无论做什么都差我一截,不管是女人还是本事。」柳——起眸,「把东西给我留下。」
「你还真大言不惭,但今天我绝对不会放手。」季儒康愤而向他出招,但招招都被他击破,最后柳-不得不化守为攻,几招俐落的回击之后,紧紧掐住了季儒康的脖子!
「到底给不给?」他慢慢加重指尖的力道。
「不……给……」即使快断气了,季儒康还是将手中的东西牢牢抓住。
「那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柳-高举手臂,正要朝他关键性的一击,可突然他手心一痛地顿住动作。
回过脸,他看着自己的掌心,竟被一支暗器给射中!
「季儒康,你还不快走?快走呀!」站在门口的裘莲突然喊道。也就在柳-错愕之际,季儒康已经趁隙逃脱了。
裘莲抿紧唇,看着柳-缓缓转身,以一双怨怼的眼瞪着她,而她早已是百口莫辩,只能颤抖着声音说:「我知道你会怎么想,可是我……我是逼不得已的。」
「好个逼不得已!」
他走向她,丝毫不顾及自己的手还淌着血,紧抓着她的衣襟,眼底全是磷磷青火,「为什么要帮那个家伙,为什么?」
「我说过……我是被迫的。」裘莲一对上他那张铁灰的面容,心底便颤动得更厉害。
「干脆由我来告诉-原因吧!因为-对他旧情难舍、爱意仍在,对不对?」他眉宇一挑。
「不,你怎会这么想?我根本没爱过他,从来都没有,这句话我也对你说了好几次了。」裘莲激动不已地想为自己辩解。
「我不信……我已经不再相信-了。」他的表情中满是仇恨的阴影。
望着他眼底的恨,裘莲紧揪着胸口伤心不已,然而她垂下脸却正好对上他正滴着血的手掌,那赤红的血液不停刺激着她的眼、她的心,她有些心疼地抓起他的手,「你的手伤很重,我先去拿金创药来为你止血吧!」
他抽回手,不让她触碰,「伤重的不是我的手,而是我的心;痛的也不是手,而是我一直以来都信任-的心。」
「-!」她倒抽口气,已忍不住淌下满脸泪水,「我求你相信我,你一定要相信我,我并不是蓄意要害你。」她知道「柳宗香」秘方对他的重要性,然而毒可以再制,她师父的名声、「飞燕门」的未来却毁不得呀!
「我已经不想再听-说任何话了,-走吧!」他背转过身,闭着眼,也同样关闭了自己的心门。
「不行,这件事我非说清楚不可-,我本来就想对你说明一切,但是之前我不能说,可现在他已经得到了他要的东西,我也可以向你解释了。不过,在我解释之前,能不能请你先让我替你把伤口包扎好。」裘莲紧抓住他的手想替他疗伤。
「-别碰我!」
他气得将她推开,裘莲一个不注意扑倒在地,膝盖撞红、撞痛了,连心也跟着四分五裂。
「-……」见她摔得这么重,柳-心一揪,直想上前扶起她,可是心中强烈的恨意却让他又收回了动作。
裘莲抬起脸,用一对红肿的眼凝住他,哽咽地说:「我真的不希望事情变成这样,我真的不想。」
「事情会变成这样也是-自找的,现在我就做做好人,让-随季儒康去吧!」他用力别开脸,不想再去看她那抹让他心疼的泪容。
裘莲拚命摇头,「我不会跟他走的,我爱的是你。」
「爱我?-说爱我却为了他狠下心伤我?-何苦到现在还说谎骗我。」他嘴角勾起的笑更是让裘莲寒彻心扉。
她哭着抓住他的手,「求你别这样,拜托你给我一点儿时间,我会把事情经过全都说清楚。」
「放手。」他目光凌厉地睇着她,「我说过了,-别再碰我。」
「-,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给我解释的机会?」裘莲哭哑了声,直跪在他脚边苦苦哀求着。
「回去属于-的地方吧!从此我们不再有任何关系,休书我也会马上写给。」一时怒极攻心的他,口没遮拦地说着。
「休书?!」她突然哽咽。
「对。」他-起眸,「既然要分开,就分得彻底点。」
「你真的好狠。」裘莲捂着嘴,难以相信他会这么做。
「这还不是拜-所赐?好了,现在-是不是可以离开了?」柳-重吐了口气,「我不想再看见-,-听懂了吗?」
看见他眼中的决绝,裘莲彻底失望了,她缓缓放开手,跪坐在地上,「你的意思是要我永永远远的离开?」
柳-转过身,没再说话。
这是默认,她懂。
裘莲不语地抹去泪,慢慢站了起来,在转身之前,那爱意深浓的眼仍一直停留在他身上,不忍稍离。
「-到底走是不走?」柳-仰首又问,着实难以忍受她欲走还留的身影,那会让他控制不住想上前抱住她、留下她,甚至原谅她。
裘莲捂着嘴,再也隐忍不住的大哭出声,继而转身往大门的方向直奔而去……
直到她的脚步声消失后,柳-才缓缓转过身,眼眶微红地望着外头一片阒沉的夜色。老天,为何才一天的光景,所有的事情全变了样?
他失去了她……永远的失去了吗?
用力往桌上一击,剧烈的重击让桌面顿时劈成两半!
心中的不舍这才泛滥全身,他后悔为何就让她这么离开,为何他不肯给她解释的机会?
该死的!柳-烦躁的在厅里踱着步,突然发现脚下踩了样东西,低头一看竟是那块刻成莲状的翡冷翠!
原来刚刚他推开她时,它居然裂成两半,掉了半边在地上……
柳-热着眸心,颤抖的将它拾起,揣在胸口的那颗心就彷佛这块翡冷翠般,已龟裂成两半!
难抑内心矛盾的苦涩,又不放心离去的她,柳-的脑袋顿时清醒了,最后还是决定前往「飞燕门」一探,找她把话问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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