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娇嫩呼唤在沈眠耳侧响起,沈眠抬了头,喜出望外,来人一身红色袄子,却正是季府的小红。
“快些添炭,要不火都灭了,还不冻死人呀!”
小红一进门便开始唠叨起来,她见沈眠脸色虽苍白了些,人倒是没有清减下去。只是一月多没见,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
小红接过正发呆著呆的沈眠手中的夹子,添起炭来,炭火一下子旺了许多,空气中暖意逐渐的上扬。
“你怎麽来了?”沈眠轻声呢喃。
“自然有那会疼人的主,怕你寂寞孤单,便把我给招来了。”小红自己的打量著沈眠,只觉得此刻的沈眠格外的惹人怜惜,往日的清冷孤傲,换成了满眼的沧桑悲哀,甚至於带上了一份清媚。
小红心中想,可怜的眠哥儿定然又是吃了许多的苦,但她只想给沈眠解闷,却并不想挖沈眠的伤疤,於是,缄默不语。
沈眠看著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的小红,也感觉到空气中隐约的沈闷。
他终於弯了嘴角,微微一笑,道:“原来你不是想我才来陪我,竟是为了主子的命令才屈尊来的,真正是伤了我的心了。”
小红见他调笑自己来了,怎麽肯落了下风:“我还没笑你那粽子样,你倒数落起我来了。看你那鬼样子,才真正像个小老头,未老先衰了。”
“好你个小红老太太,居然敢嘲笑起你家沈爷来了。”
沈眠腾的站了起来,他戏腻的捏著小红的鼻子,黝黑的眼珠转了起来,整个人凭添了几分颜色,小红见了那样的风情,也不禁目眩神迷起来。
“是,是,我的沈爷,这样的日子不是更该做那些个踏雪寻梅的雅事麽?怎麽倒在屋子里美人迟暮起来。”
沈眠听到美人两字,捏她鼻子的手改去拽她的耳朵。
“好你个小红,居然嘲笑起我来了,我看你才是那个迟暮的美人。”
小红被抓了耳朵急忙的讨饶,转移话题:“我的好眠哥儿,饶了我吧,不如我们即刻便去踏雪寻梅,也不枉费了这麽好的雪。”
沈眠松了手上的力道,想著老闷在屋子里什麽都不干也不是回事,欣然同意了小红的提议。
他脱去了厚厚包裹著自己的几层衣服,终於能活络开手脚了,拉起小红的手,便往门外雪地里踏。
却见身後紧紧的跟来一个玄衣人,手中拿著件紫貂裘,到了沈眠跟前,单膝跪地,沈声道:“天寒地冻的,还请爷穿暖了再出去,要不主上怪罪下来,爷有什麽闪失,属下可担当不起。”
沈眠无奈的拿起了玄衣人手上捧著的裘衣,往身上粗略的一套。
倒是小红仔细的为他扣起了盘扣,嘴里唠叨著:“你这人,就是不仔细自己的身体,爷交代了,就是出门,也得仔细的看好你。”
沈眠心想,本就是同小红出来散散心,看看雪景的,便随他们去了。
木崖县四季入春,沈眠与小红,从小到大便没见过这麽大的雪,也没见过这麽厚的积雪,两人光是深一脚浅一脚的踩著雪,便越来越有兴致。
踩著踩著,已是离了翠凝居很远了,小红见沈眠踩的开心,黑亮的眼在白皑皑的雪中更见清亮,心里头也十分的高兴。
突听沈眠惊讶的喊了一声:“小红,你闻闻,这附近是不是传来一股子腊梅的香气。”
小红皱了下鼻头,还真的有那麽股子淡雅的清香,幽幽的传来。
他们两个相互对视了一眼,朝著香气的源头走去,原来踏雪还真能寻的到梅花。
他两随著香气,来到了一处冷清的院落,玄衣人也不紧不慢的跟在他俩後面。
远远的便能看到那带著香气的黄色花朵,在寒冬腊月中破蕊怒放。
小红与沈眠皆露出了欢喜的神色,小红道:“我们且摘两枝回去放著,一室的香气,也给你提提神。
正待攀折,却听到身後传来一声娇斥:“何人善闯清妃的梅院?居然还胆敢偷花!”
却见一个身著鹅黄衣衫的丫鬟,插著腰呵斥著,那一脸的凶悍,那气势倒是比皇宫侍卫还要凌厉几分。
沈眠拦住了小红,作揖道歉道:“我与朋友误闯此地,并无偷窃之意,还望姑娘息怒。”
那丫鬟正待发作,却见她身後走出一位大方温婉的宫装丽人,轻蹙了眉头道:“柳儿,休得无礼。”
小丫头收起了张牙舞爪的姿态,恭敬得站到了那气质不凡的女子身後。
那女子一身素白,莲步轻移,停在了沈眠面前,沈眠抬了头看她,却见她眼神忧郁,却并未看著自己,只是痴痴的盯著那腊梅。
“本来,这位先生若是喜欢,折了这梅花也算是他的福气,可是这梅花是我爱人所赠,虽然他已经亡故,可我见了这腊梅便能睹物思人,更是舍不得他有半分的损伤。”
这女子本就长的极为温婉美丽,那声音亦细腻甜美,这样一番略带忧伤的痴情话语,从她口中娓娓道来,更是委婉动人。
至少沈眠听了那一席话,心中便觉得那细腻的忧伤扑面而来,那凌霜傲雪的腊梅亦变的格外的婉约起来。
小红更是性情中人,她的眼角已经微微润湿,只听她道歉道:“我们实在是不知道,这腊梅对姑娘来说如此的重要。”
那女子紧紧了身上的披风,看了眼沈眠道:“不知者无罪,两位想必是远道而来,寻香而至,这样算来我们也是缘之人,若不嫌寒舍粗陋,可否到屋内一叙。”
沈眠只觉得此女高雅不俗,又是痴情如斯,对她甚是好感,隐约生起了结交之意,於是点了点头,同小红一起进了屋内。
那女子遣了刚才的丫头去泡茶,沈眠跟在後头,忍不住的问:“方才,听那丫头唤你清妃,你是皇帝的妃子麽?”
女子浅浅一笑,却依旧带著忧伤:“我是前任皇帝的妃子,不,如今燕国又易了主了,我得算是前任再前任的妃子了。”
沈眠对政事一向不曾关心,他只知道燕国好像最近是换过皇帝了,却不清楚换了几个。
他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那这梅花便是那皇帝送予你的了,看你如此思念於他,他又肯赠梅於你,你们两感情必定是非常好的。”
却见那清妃,笑的更加苦涩:“不瞒公子说,我爱他,他却不爱我,我对他的思念,也只能算是单相思罢了。”
沈眠见清妃如此痛苦,又问:“恕我唐突,若爱一个人便是如此的痛苦麽?”
清妃的眼神如梦似幻,她似在细细的回味於那人的点点滴滴:“我父亲乃当朝丞相,我本不愿入宫,都说一入宫门深似海,我也深以为怯。可是那年冬天,也是这样的大雪纷飞,我只远远的看到他一眼,那样的风华气度,便入了我脑海再也挥之不去。”
清妃顿了顿,却见那两个她连名字都不知晓的陌生人,听的入迷,便继续说了下去。
“我自愿的入了宫,做了他的妃子,他为了子嗣也曾宠幸於我,更因我的才气,在众多的妃子中,与我最为接近,那腊梅便是那时他送於我的,我当时窃喜不已,可没多久,我便开始痛苦起来,与他接触的越多,我便知道他不爱我,他不爱任何人。”
清妃的声音中,已经饱含了痛苦,沈眠欲言又止,却见清妃看著自己道:“这位公子,你现在的眼神便如我当年初恋时一般,我隔著腊梅,看著你的眼,便想起了当时的我。”
沈眠讶然:“你是说,我亦在爱人麽?”
清妃回道:“你不见他的时候是不是常常发呆,常常思念,那人的影子是否总会在空寂之间袭上心头?”
沈眠楞了一下:“无时无刻的想念,便是爱麽。”
清妃幽幽一叹,道:“爱,也许还有更多种滋味,每个人或许不同,但你那眼神,却同我当时,何其的相似。”
小红突的问道:“那娘娘,你爱著的那个皇帝,叫什麽名字?”
清妃用她那及其柔软的声音,缠绵而温柔的吐出那个永远刻於自己心头的名字:“他叫朱翟。”
沈眠只觉得心头被什麽东西撞了一下,他低了眼,抿了一口丫鬟端上来的清茶,突然间,觉得那茶清苦不已。
他不知自己何时从那间小院中,走了出来,他脑中不断回响著清妃所说的话“不见他的时候是不是常常发呆,常常思念,那人的影子是否总会在空寂之间袭上心头”然後便是那夹带缠绵尾音的两个字“朱翟”。
早该想到的不是麽,叫朱翟的人或许很多,但能与皇家扯上关系的,又能有谁?
沈眠失魂落魄的缓慢行走於纷扬的大雪之间,雪花幻化而成的冰棱不断的印在了沈眠苍白的脸以及粉薄的唇上,他却似乎丝毫也不畏惧那样的寒冷,只是在诺大的皇宫内,漫无目的的走著。
小红急切的追在沈眠的身後,那玄衣人似乎感觉到了什麽不妥,在雪地上留下了某种记号,紧紧的跟随在沈眠与小红的後面,直到他终於看到了那抹伟岸的身影,才松了口气,上前拉住了焦急的小红,远远的分开了与那两人的距离。
朱翟接到了手下报告,便扔下了与自己讨论政务的朱允,急切的赶到了玄皇做了记号的地方,他远远的便看到了那总是牵动自己身心的身影。
他悄然来到沈眠身後,从背後紧紧的抱住了沈眠,然後伸出手,抚去了那人发际的残雪。
沈眠感觉自己被拥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他缓缓的转过身去,果然是朱翟,那个让自己时时想念著的男子,那个原本是皇帝的男子,那个曾经拥有三宫六院的男子,那个叫清妃那般的佳人刻骨铭心的男子。
他抬起了头,冻的有些发紫的薄唇寻上了朱翟棱角分明的上唇,他爱他麽?为什麽此刻自己心中泛起的却是那些微的酸楚呢?
朱翟感觉到沈眠冰凉的体温,他隐约觉得今天的沈眠有些不对劲,他轻咬了下沈眠送上的唇,询问道:“眠眠,外面太冷,我们先回去可好。”
沈眠双手环著朱翟的颈侧,头埋进了朱翟的怀里,点了点头。
朱翟手臂一长,把沈眠打横的抱起,却见沈眠难得的没有抗议,乖顺的躺在自己的臂膀之间,他蹭了蹭沈眠凉而细腻的脸颊,准备先把沈眠抱回去再审问到底发生了什麽。
屋内的炭火再度的旺盛了起来,朱翟轻褪了沈眠被大雪弄湿的衣服靴子,却见沈眠素白的脚丫,约莫是在雪中踩了太长的时间,已经冻的发红,他疼惜把那异常冰冷的脚抱入了自己的怀中,充当起暖炉来。
沈眠墨玉似眼,直直的盯著朱翟,他仔细的打量起这个男人来,季隐那本就英挺的样貌,在这个男子与生俱来的气质承托之下,更是应该能让那些闺阁之中的小姐望而惊叹继而迷恋。
沈眠忍不住的探出了一只手指头,先是那飞扬的眉,再是那深邃的眼,然後是笔挺的鼻梁,还有性感的唇,深刻分明的五官,这样的男子,为什麽会喜欢如此平凡的自己呢?
“为什麽喜欢我呢?我年纪很大,长的也不是特别好看,又不会讨好人。”沈眠叹息著,自己终於问了出来,这个一直叫自己疑惑著的问题。
朱翟一脸严肃的掰正了沈眠侧著的头,道:“一开始是因为季隐喜欢你,那强烈的感情,让我不得不在意你,後来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便被你深深得吸引住了。眠眠,你或许不是那麽得漂亮,或许年纪也比我大了许多,更或许性格也是很倔强,但是我就是爱上了这样得沈眠,没有任何理由的。”
沈眠听了朱翟的那些甜蜜话语,只觉得心头一暖,随即又想起了清妃所述说的那些过往。
他小声的问道:“那清妃呢,你送了她那些腊梅花,你也喜欢她麽?”
朱翟听了,却是觉得狂喜不已。
捧了沈眠的脸,一脸喜色道:“眠眠,你这是在吃醋麽?”
沈眠听了吃醋两字,心头一震,随即脸上一热,自己这样的感觉,便是吃醋麽?
朱翟见沈眠垂了头,白皙的脸颊上飞红一抹,嫩白的颈项只在高高的衣领下漏出了那麽一小截,让人看了煞是心痒难耐。
他低了头,在沈眠耳边邪恶的喘著气:“我那时是皇帝,留下皇族血脉也是逼不得已得事,你方才说得那清妃,我已连她的模样都想不起半分来了。更何况,这具季隐的身体,只对我的眠眠宝贝儿,才硬的起来。”
说罢,朱翟解了沈眠的领扣,便去咬那细白的颈项。
沈眠身子被调教後已是极为敏感,他只觉得耳下颈上一阵热气,脖子上被朱翟咬的即痒且痛,腰际泛上一阵酥麻,轻轻吟咛出声。
朱翟见才轻咬了几下,沈眠便如此有感觉,又知沈眠对自己并非无情,甚至还因为一个不知何人的妃子,吃起干醋来。他心下实在是狂喜无比,沈眠那一声低低的骄喘,更是让他热血沸腾起来。
他急切的剥起沈眠的衣服来,却因他给沈眠穿戴的冬衣实在繁琐,又是套了好几层,竟是脱了许久也没脱下来。
沈眠见朱翟神情若色中恶鬼一般,却对那几件他硬要自己穿上的衣裳束手无策,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朱翟听了那低沈而悦耳的笑声,抬起头来,他痴迷的望著嘴角微弯的沈眠,他的眠眠终於对著他笑了。
却见沈眠双臂从朱翟的胳肢窝底下下绕过,在朱翟背後合了起来,他轻喘著问:“真的这麽爱我麽?”
朱翟把头埋在沈眠细窄的肩头道:“爱的心都发痛。”
沈眠合上了低垂的眼睑,轻声问:“我同你一样是男子,若是我亦想进入你呢?”
朱翟的身体略僵了下,随即若壮士断腕般答道:“若是眠眠,又有何不可。”
沈眠轻轻推开了朱翟的身体,他开始解自己的衣服,双目流转之间,尽现媚态:“那今日,你便让我也做一次吧。”
朱翟无奈苦笑,他边脱衣服边道:“只这一次,为了表明我对你的心意。”
随即看著沈眠白皙瘦长,连肌肉都显不出几分的裸体,邪气道:“我只怕你做了一半,便没力气了。”
沈眠本也只是想测试朱翟的心意,他想要的是对等的爱,他看著朱翟仿佛要上断头抬一般的情形,心便软了下来,想做做样子便放过於他。
可身为男子却被朱翟嘲笑自己若女人般没有力气,沈眠气上心头,他素知朱翟乳首敏感,於是把朱翟按了下去,俯身对著他的乳首便是细细的一口,手指更是直接往朱翟两股之间挪去。
朱翟被沈眠那小猫似的啮咬弄的硬挺不已,他喘著粗气不满道:“眠眠,你若真要做也得先让我放松润滑,不要如此急躁。”
沈眠听他语气中带著嘲笑,脸更是红得似要烧起来一般,他找不著润滑的东西,手指沾了点唾液便去拓开朱翟的窄门,手指才伸入了一点点,便听到朱翟呼痛的声音。
“眠眠,你想要谋杀亲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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